红叶用白灯破碎的衣服捏着金属刺,深吸一口气,用力往外一拔。张莫鱼听到那金属刺落在地上的清脆响声,想捡起来,却被红叶制止。
“这刺的尖口有可能有毒,你还是别碰。”
红叶又取下老白胸口的宝君手记,可手记上被穿了个大洞,又被鲜血浸染,红叶小心捏开一页,想看看,书页却被她撕破了,她只得放弃,将书扔在一边,摇摇头,“真的是毁了。”
张莫鱼安慰她道,“老白不是说他房里还有吗?我们等会去后院看看。”
张莫鱼和红叶两个人将老白的尸体抬到宝君像前的蒲团上。张莫鱼轻轻的给这位老人合上了双眼,叹了口气,“老白,也许你现在真的能见到宝君了。”
红叶也有点难过,她脱下枫红色羽织外套,然后当成毛巾把自己的手上的血迹统统擦干净,然后又给老白仔细的擦着血迹。
昂贵又柔软的羽织比一般的棉麻还要吸水,不一会,老白脸上和手上就被擦得很干净,只有胸口还留着一大朵红色的花,可是看他的神情是那么快乐安详,好像那不是什么致命伤,倒像是一朵代表功勋的红花。
张莫鱼去摸着老白的脸,“我才刚认识你………你就死了。可你却对我那么好,我要怎么还你的情………”
红叶握住了张莫鱼的手,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厚葬他的,他也是一代高手,纪州双白,不负虚名。”
张莫鱼问道,“纪州双白是什么?”
红叶翻开老白的手展示给张莫鱼看,手掌上满是老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纪州末代王的侍卫白炽灯,年少成名,当年是跟第一武将玄白龙齐名的高手。后来纪州国灭,玄氏都跟着李氏北逃去了,白炽灯也下落不明,大家都猜测他跟玄白龙一样做百济将军去了,原来……他这么多年都没离开过新罗,就在松港,就在这个庙里……也多亏了他今天在这里,否则我们恐怕都要葬身此处。”
张莫鱼声音有些气愤,“那到底是谁要杀你呢?难道是宋七少吗?”
红叶愣了一下,“为什么说是来杀我的?”
张莫鱼皱起眉头,“庙里就我们两个,不是杀我就是杀你,但杀了我有什么好处呢?而且你也说了老白是高手,那墙上那个刺客肯定也身手低不到那里去,能花这么大代价来刺杀,只能是杀一个身价很贵的人,绝不可能是我,那只能是你了。”
红叶转身去香案,拔下了那把银刀。给张莫鱼看,“话是没错……可我从来没有仇家,这还是个外国仇家……”
张莫鱼看看这刀并无特别之处,又仔细查看,“为什么说是外国仇家?”
红叶指着老白道,“那个女刺客身手不一般,肯定不是新罗人。可自从纪州国灭了以后,新罗就没有习武的高手了,白炽灯应该是最后一个。”
张莫鱼听着白炽灯白炽灯觉得好变扭,怪不得宝君给他改名叫白灯,这白炽灯还不如白灯好听呢,听着跟白痴一样。“你还是叫他老白吧……为什么不会是新罗人一定是外国人呢?”
红叶解释道,“天下几大高手,大梁仲孙氏、百济玄氏、大秦瓦氏、东伊东野氏,包括你眼前的老白,他们都有什么共同点?”
张莫鱼摇摇头,“这事情我不熟啊,你还是直说吧。”
红叶看了看张莫鱼背后的伤口叹气道,“先去后院找点伤药吧,老白是习武之人,他屋子里肯定有伤药。边上药边说吧。”
两人相扶走到后院,后院连着几间都是柴房和杂物房,只有一间长屋子窗户很亮
二人推门而入发现此处收拾得特别干净整洁,被褥、桌子、书架都摆放有序,桌上甚至还有一小碗水煮花生。床头则放着一个小瓷坛和一个木制的牌位,应该就是白灯的老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牌位上是空白无字的。
张莫鱼再往书架上翻去,都是一些坊间的带图画的本子,并没有他说的手记,红叶却从床头拿起一只小小的樟木箱,小心的放在桌上,然后拉开把手。
樟木箱里全是满满的一本本手写书,张莫鱼拿起一本,只见上面写着:白氏棍法之一
张莫鱼想起白灯那神乎其技的棍法,竟然能用一根扫把挑那女子的双刀,实在是厉害,如果自己也能学会,有一技傍身,岂不是了不得?
于是赶紧翻开第一页,却发现第一页全是红色的朱砂字写道,“凡我白氏武功,非天长日久之苦功则不得要领。要习此功,需得从五岁开始……”
张莫鱼眉头一皱,又凑头仔细一看,真的写了要从五岁开始。然后他又翻了其它好几本,每一本手写书上第一页都是红色朱砂笔写了这段话。
张莫鱼气得把书扔进了箱子,“五岁!这老白不是耍我吗?”
红叶又翻找到床头另一个小木箱,里面有几个青色的瓶子有小签标着药名,红叶挑了一瓶金疮药,招手唤张莫鱼来趴着上药。
张莫鱼刚想解衣服,但又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不太好意思,而且还是自己单方面脱,于是只是拉出后衣襟往背上一撩,趴在床上。
红叶觉得他扭扭捏捏得很好笑,但还是轻柔地拉开他的衣服,仔细的看他的刀口,刀口很长,但是口却不深,像一条红线刻横刻在他后腰向上一点的位置,仿佛想冒充他的腰带。
她又找了一块干净的白布,沾了一点水,给他小心地擦掉周边的血迹,一边擦一边继续跟他解释道,“大梁仲孙氏、百济玄氏、大秦瓦氏、东伊东野氏,包括老白都是出身于行伍世家,世世代代都从军演武,争得荣光……但新罗现在只有大秦兵,新罗人不可能有人能靠习武出头的,做的再好也就是做个大户人家的护院。久而久之新罗的人只想着行商赚钱了……”
这番话让他联想起来龙四最初在画舫跟他说的粮食问题,因为种地没有行商赚钱,于是都弃农从商。
红叶又继续说道,“所以那个女刺客肯定是外国来的人。”
张莫鱼抬头问道,“会不会是宋七少雇的外国杀手?他势力那么大。”
红叶把白布放到一边,然后一手按住张莫鱼的腰,一手拿起金疮药撒在张莫鱼的刀口上。
张莫鱼只觉得红叶的手掌很细嫩,像一条鱼一样,另一只手又好像在弹琴在自己背上游移,然后干燥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很有安全感。
耳边响起红叶的声音,“我也猜不透是谁要杀我,只能派人慢慢去查了,总之不可能是宋七,他对我很好的。”
张莫鱼觉得红叶的语气有点不一样,好像特别偏心宋七,立刻转起身问她,“能有我好吗?”
红叶想起了刚刚刺客放冷箭之时,张莫鱼第一时刻护住了自己,心里有点动容,“确实没你好……我在大秦的时候,见过很多男人在生死关头,拿身边的女人当替死鬼和挡箭牌……没一个像你这样挡在前面,刚才你真的不怕死吗?”
张莫鱼听到红叶说他好,心满意足又慢慢趴下来,“怕啊……可是男人天生就应该保护自己的女人啊。”
红叶上药的手停住了,张莫鱼忽然感到有两只滑腻的手在自己背上探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销魂滋味,这一顿操作让张莫鱼寒毛都竖起来了,仿佛有一万只猫在挠他的心。
他都不知道是起身还是不起身,他看了看这干净的斗室,想想红叶那日常的尊贵气派,难道说他们两人就在这里交代了?难道他的第一次就交代在这里了?
他总以为至少也会在红叶那个精致美丽的暖阁里……
红叶从他的肩膀捏起他的衣服稍稍拉起,又把嘴伸到张莫鱼的耳边,对他微微吹气,“脱了吧。”
张莫鱼心里有点开心,又有点激动,还有点紧张,甚至还有一点害怕害羞,然后他脑子放空一样,配合红叶,抬起肩膀,任她把自己的上衣全部脱下。
他本以为接下来就要迎接红叶狂风暴雨一样的施暴,就像刚刚那个口头教育一样,紧张得都不敢翻身。心里祈祷红叶能温柔一点。
结果等了半天什么感觉都没有。他起身一看,红叶正坐在床尾,已经翻出一个针线盒来,要给针穿线。
张莫鱼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你……你脱我衣服是要缝?”
红叶已经穿好了针线,她左手拿针,右手将线长长拉起。然后带着坏笑看向张莫鱼,反问他道,“那不然呢?”
张莫鱼看着自己光着上身,又气又羞,恶狠狠道,“女人,你这是在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