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刀女子趁着白灯说话分神的间隙,两刀执在胸前,使出了连环刀法,将白灯的大扫帚的竹毛竹丝都削了个精光。
白灯只剩下一根光竹竿子跟那女子对打。白灯的棍法非常有一套,在这样的情况下,并没有跟双刀正面交锋,而是专攻击女子的下盘,她膝盖、足尖、脚踝都被这灵巧的竹竿或击打或戳中。白灯大喝一声,“这招就叫做好女怕缠郎!”
女子关节处受了击打,非常吃疼,眼看就要疼得拜下阵来。那女子倒退了几步,然后一个反身转步,将手中的一把银刀向宝君像前躺着的两人飞掷过去去,意要将两人贯穿。
白灯眼看不好,赶紧收回棍子,往飞刀上挑了一下。这一刀的气力实在是强劲,而竹竿已经出得太慢,那刀并未被拦下,只是被竹竿改掉了方向。
只听到一声巨响,一把银刀直插入宝君像脚下的香案桌脚上。
红叶闭着眼睛,并没有等到张莫鱼的第二次贴上来的唇。等听到香案上的巨响也被惊得睁开眼睛。
只看到张莫鱼仍旧对她脸贴着脸,因为脸贴的太近,根本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和鼻子。
红叶发现刚刚舌吻的时候,大腿上硌得慌,但现在那个硌得慌的感觉已经消失,她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很好笑。她把头往后一躺,发丝如丝缎一样柔软地贴在地上。然后面带一丝挑衅的笑意,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柔声说道,像是撒娇一般,“哟,色胆吓破啦……”
张莫鱼却没有理她的话,而是一脸严肃紧张的表情,对红叶低声,“红叶,我受伤了。”
红叶才想起刚刚刀飞到香案之前,好像听到了裂帛之声,她伸手去摸索张莫鱼的翘屁股,但屁股上的衣服并无缺口。红叶关切地问道,“你伤在那里了?”
“啪嗒——”,张莫鱼的汗顺着他的眉头凝聚成珠,滴在了红叶的脸上。
“不是屁股……是背上。”
红叶闻言便伸手去摸张莫鱼的后背,果然他背上的衣服被划开了一大片,探手一摸有些湿润粘稠之感。
张莫鱼的伤口被红叶这一碰,口中连连发出啧舌的忍痛之声,立刻直起了身子。
红叶看张莫鱼起身,以为自己迷香的药效也退了,也准备自己起身,没想到却还是浑身乏力,看来是剧烈的疼痛才让张莫鱼清醒的。
那头,白灯看见女子用刀飞刺二人,心里也是火气上来了,直接发狠,用那竹竿一路捅着她逼到了院墙角,然后用竹竿连打了她身上十几处要害死穴,女子用剩下一把单刀苦苦抵挡,最后终于抵不住被打中了耳后一击,要昏死过去倒在地上,白灯用手中竹竿先挑开她手上剩下的一把银刀,挑得老远,然后再用竹竿挑起她的腹部,再用手上另一头卡在地上的砖缝不平处,让她即便醒来也被困在墙角。
张莫鱼勉强站了起来,又将红叶小心扶起来,姜红叶脸上已经有了微微的红晕,有点像醉酒之态,张莫鱼没忍住,又在她脸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红叶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推了他一把,然后勉强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你怎么跟麻雀拉屎一样没完没了。”
张莫鱼听了麻雀拉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转头想看看背后的伤口,但是实在是看不到,还是走到外面去看看白灯。
白灯看到张莫鱼赶紧去扶他,“宝君爷,你没事吧,我来帮你看看伤口。”
张莫鱼觉得伤口也不是很大,还是想回家自己处理,被一个老大爷看裸体总觉得怪怪的,于是推辞道,“小伤,没事。没想到这次多亏了你了。”
白灯却拍拍手掌,眯着眼睛笑了笑,“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才还你一次啊。”
张莫鱼被这老大爷的身手确实惊艳到了,“老壮士,你的武功真是太牛逼了,能不能教教我。”
白灯拍了拍张莫鱼道肩膀,“那肯定啊,上次你临走前跟我说的我都听进去了,把一生所学写成武功秘籍了,就在我房里,你走的时候都带走。”
张莫鱼看到这白灯对自己竟然如此慷慨热诚,心里忽然一阵感动。“老白,你真是太够意思了!”
白灯听到张莫鱼叫他老白像是特别高兴,“宝君,你叫我老白,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张莫鱼知道他又把自己当成宝君了,只能干笑一下。任由白灯对自己亲热地拥抱。
红叶觉得自己好像也终于能动了,慢慢起身,想去看看那个女刺客死没死,又到底是谁指使的。
她才刚走到张莫鱼身后,搭住张莫鱼的肩膀,对二人说,“快把她绑起来拷问是谁指使的。”
被抵在墙上的女子听了这话像是有了反应,忽然清醒来一样,忽然抬起一只手,从袖中射出一支短刺来刺向二人。
听到动静,张莫鱼下意识地就张开双臂护着背后的红叶,像老母鸡护崽一样。
白灯毕竟是习武之人,比二人更为机警和灵敏,立即用身体撞开了二人,等张莫鱼再反应过来,抬头再看之时,一根金属制成的短刺已经插在了白灯的胸口。
只见白灯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即刻弯腰拿起竹竿,将那女子的腹部继续往上挑,让她悬空在墙角上,然后大喝一声,“去!”
只见他手一扭转,那手上的竹竿忽然爆扭而开,根根的竹丝在半空中旋转,形成一个空心橄榄核,然后白灯又反手一扭。随着那女子痛苦的喊了一声,那已经破碎的竹条变为尖碎的利器,将那女子的身体贯穿,然后被牢牢地钉在墙上,殷红的血液顺着她身后的洁白的墙体流了下来。那女子终于垂下头来,脖子好像一只死去的鹅。
白灯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已经被自己的血染红了一大片。
张莫鱼立刻到白灯身边,“老白,我送你去看大夫。”然后他又大声对背后的红叶喊道,“红叶,你会不会止血,快过来帮帮忙。”
红叶也立刻过来,她撕开一点白灯胸口的衣服,却看见一本浸透在血液里的小册子,封面上模糊地写着:宝君手记。红叶愣了一下,想要拔刺,却被张莫鱼制止,“你拔了刺,他血就更止不住了,现在这刺堵住了他的伤口。”
红叶替白灯按住伤口的手满是鲜血,烦躁地对张莫鱼说道,“我说了我那个药理跟没学一样,你不能指望我啊!”
白灯近距离看到了红叶的面容,忽然觉得很眼熟,“你长得好像……”
红叶看着白灯脸上渐渐苍白的脸庞,忽然情绪有些控制不住,握住了白灯的满是老茧的手,不停地点头,“是的,是的,我是她女儿……”
白灯很是开心,忽然露出了孩子般的灿烂笑容,拉住红叶的袖子,“那你弟弟还好吗?”
他回头看看宝君像,又看看红叶,激动地说道,“宝君爷那时候说,白灯,你等也是白等,可我没有白等呢!我见到了……我都见到了!”
然后他低头看看胸口被短刺贯穿染红的小册子,叹了一口气,“诶,可惜了,宝君的手记被我毁了………”
张莫鱼摇头道,“老白,你别说话了……毁了就毁了吧。先止血再说。”
白灯摇了摇头,“其实我挺能打的,没想到今天阴沟里翻船。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啊,会丢了我白家的脸的……手记么……我屋子里很多……赔给你………”
白灯的脸色越来越惨败,声音也越来越轻。
张莫鱼和红叶死命按住他的伤口也无助于他的鲜血不住地涌出。
张莫鱼气急吼道,“你还有老婆呢!你这样对得起宝君给你找的老婆吗?”
白灯笑了笑,“我可不就是去见她了吗……”
张莫鱼大吼道,“老白,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故事,你的功夫,你怎么可以死呢?我要知道你和宝君的故事!”
白灯的嘴唇还在蠕动,却已经说不出声音来了,体温也在慢慢下降。
红叶眼中也像是有了泪水,对张莫鱼无力摇摇头。
二人在院中捧着一个老者的尸体,相对无言。院子里静得吓人,过了好久两人才听到隔壁传来狗的叫声,一声两声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