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歌果然不负所托,买了两百只小白兔和几斤百浪多息交到了张莫鱼手中。
张莫鱼看到那竹笼子里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绒毛和粉色耳朵,他喜出望外,他一边抓出一只兔子来,看个头大小和毛色状态,一面问张闻歌道,“这花了很多钱吧,先记账,将来有机会还给你。”
张闻歌挑起秀眉,摇了摇头,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之色。“这些……全没花钱,还赚了点,可以留着买兔子的草料了。”
张莫鱼大为惊异地看着妹妹,手上的兔子都差点都捏不住要被挣脱掉。
张闻歌赶紧把自己买染料的遭遇如实说了一遍。说到抬价套利的时候张莫鱼还开心地直笑,盛赞妹妹鬼灵精。可当她说道全城的百浪多息都被那女子买断后,张莫鱼却忽然愣住了,手上的白兔趁机挣脱,落在地上,快速逃窜到院子不知哪个角落。
张莫鱼喃喃自语道,“难道是红叶……闻歌那你知道那女子的来历吗?”
张闻歌摇头道,“那女子坐的马车上并无姓氏和家族徽号的标识,但仔细回想能两天之内买空染料的,人又在松港的,应该也只有叶家或者宋家宋七少了。这也正是我想问的,你才刚猜出那个什么磺胺灵药,连验证都还没来得及做,为什么就有人大量收百浪多息呢?”
张莫鱼心里有一个猜想,但是却故意避开不去深想,只无力地解释道,“也许他们想炒卖红色染料呢……说不定他们有消息有重要的大人物结婚,要用很多很多大红色呢……”
张闻歌噗嗤大笑,“大秦尚紫,大梁才尚红,可大梁有胭脂虫啊。”
张莫鱼轻轻敲了敲妹妹的脑门,“紫色不也要用红色调吗?你心爱的阿船哥哥整天穿那个长衫罩紫龙不就是百浪多息调的吗?……”
张闻歌点点头,然后又抬头辩驳,“那叫做长山照紫,什么长衫罩紫龙……”
张莫鱼潦草得挥手,“都一样都一样,你帮我把这些白兔按照体重编号记录下来,然后准备干净的草料养起来,我要先去宝君庙一趟。”
张闻歌又被安排了海量工作,十分气恼,“我帮你鞍前马后,你自己跑去庙里玩?”
张莫鱼对张闻歌却认真严肃地说,“做实验之前都是要查文献的,这是实验的一部分。你相信我,我已经有了全盘的准备。快,帮我准备软轿吧。”
张闻歌很是火大,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一番,正要发作,却听到张莫鱼看向自己问道,“闻歌,是不是有一件蝶豆兰颜色绣五彩鸟的衣服?”
张闻歌被问得莫名其妙,“现在谁还穿彩绣啊,都老土死了,眼下谁不是穿同色同底绣,连母亲这代人穿彩绣的都很少了。”
张莫鱼顿了一下,好像仔细一想,见了那么多人,确实从来没见谁穿过彩绣花纹的衣服,他挠了挠头,“可是……我快要死的时候,看见你嫁给了龙四了,你怀孕大着肚子就穿着这样一件衣服。”
张闻歌听了又是嫁人又是怀孕,脸红了一下,可两句话真就听到了心里去。她努力回想着,好像又在哪里见过这件衣服。张莫鱼又催她备软轿,她勉强应允着,等她再反应过来,她已经稀里糊涂送张莫鱼上了轿。
张莫鱼再来到宝君庙的时候,很是惊讶,宝君庙前,门庭冷落,全然不像之前宝君诞那么人头涌动。
只有一个老头在门口认真的扫地。
短短一个月不到,人都去哪里了呢?
张莫鱼上前去问那老头,赫然发现那人就是之前那个老庙祝,只是神色憔悴了很多。
老庙祝开始只觉得他眼熟,然后竟然发现他就是那天解开宝君像迷题的有缘人。他激动地双手拉住张莫鱼的双臂紧紧不放,“宝君,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等到你了!我等到你了!”
张莫鱼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两行眼泪,有些惊吓,自己确实是二世为人,但是从来没听过什么宝君,更谈不上什么转世。
“老人家你先别那么激动,前阵子这里不是还很多香客吗?怎么今天这么冷清?”
那老庙祝叹了一口气,“最近出了一个羽仙教老在隔壁街搭台,实在是太厉害了,专找那种漂亮又能说会道的年轻男女,整天来庙门口拉人入教,去看教会巡街。遇到年纪大的老人,就许诺人家入教就给五个鸡蛋,这谁能遭得住啊,能下地走路的全都去了。我想着叶家说过阵子要给这庙再大修,我索性把门关了,跟老香客都打了招呼,也正好有功夫把庙里的东西收拾整理一番。”
张莫鱼呲着牙皱眉吸了一口冷气,“这送鸡蛋也太秀了吧,哪个人才想出来的啊!”
老庙祝眯眼笑道,“那都不是事,为几个鸡蛋就要走的,终归是留不住的。但这样也好,我等到了你,可以单独跟你说说话了。”
张莫鱼知道他又把他当成宝君转世了,很是无语,辩解道,“老人家,我感激你的心意,但我确实不是什么宝君转世。”
老庙祝点头微笑,“我知道,你以前走得时候说过,前程往事莫提,再见青丝已不识白发。我都记得呢,可惜你却不记得前世的事了。”
张莫鱼很是无奈,他前世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敢肯定他不是宝君,如果宝君真的有转世,那也一定不会是他,可现在为了多知道一些信息,也只能违心答应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