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把我的干肉也给您。”
“卓玛,婶婶不要,你自己吃吧。你还小,还要长身体。”碧珠看着董事的孩子轻轻地说道。她蹲下身来,把小卓玛揽在了怀里,疼爱地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孩子的小脸上,她把自己手中的几块干肉,也悄悄地放在了孩子的小手上了。
小卓玛摇着头说什么也不要。碧珠站起身来,看着她,摩挲着她的头说道:
“吃吧,婶婶还不饿,你多吃些,好快快长大。”
这一夜,兄弟、妯娌叙着别情,直到天明才算睡了一会儿。碧珠早早就起身,见大嫂正在准备吃食,便走出了毡房。外面的风一直在刮着,扬起地面上的积雪打着旋在滚动,很冷。碧珠选了一块避风向阳的地方,轻轻用手一挥,一个崭新的毡房,就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大哥,大嫂。我们来的仓促,也没给你们带什么礼物,就把我们的牛、羊送给你们一些,贴补一下你们的生活吧。它们就在外边,你们把它们圈到围栏里去吧。”碧珠回到毡房和大哥、大嫂说道。随即,便和桑吉一起陪着大哥、大嫂走出了毡房。
“这怎么行!”看着眼前的这群牛、羊,大哥推辞着说什么也不肯收下。
这年月,人人都很艰辛,自己的日子再难,他也不能收下桑吉的牛、羊。
“不能啊!桑吉,我们不能收你们的东西!”大嫂也是很坚决,说什么都不要。
“这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大哥、大嫂就不要推辞了。这个毡房也是我们给你们换的,你们收拾一下就搬过去吧。你们这个毡房已经很破旧了,也是很难再遮挡风寒。”桑吉在劝着大哥、大嫂。
“这,这是怎么说的。”大哥见状,有些不知所措,他推托了两句,见桑吉他们也是实心实意,也就不在说什么了,他只是觉得这毡房和牛、羊来的有些蹊跷。
“卓玛要努力呦,要快快长大,等你出嫁的时候,婶婶还会来的。”碧珠拉着小卓玛的手,摸着她那稚嫩的小脸说道。小卓玛睁着大眼睛,点着头。
桑吉和碧珠说罢,也就道别离开了。
“桑吉——”大嫂正愣愣的看着这群牛、羊和毡房,待她回过神来,见到桑吉和碧珠正在远去,她大声地在喊桑吉。
她还有好多话没问清楚,她还想和桑吉他们在一起多团聚几日!这是怎么说的,刚刚见面就要走,她的泪又流了下来。大哥也是含着泪,轻轻地揽住了大嫂的肩。
“阿爸和阿妈还都健在,已经搬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去了,他们生活的很好。”桑吉和碧珠立在云头,在与地面上的大哥、大嫂道别。转瞬间,也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天空上,还在回荡着桑吉和碧珠留下的声音。
“桑吉!——”大哥、大嫂更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能在天空上说话?他们一同在呼喊。
“难道他们?”大哥、大嫂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迷茫中,两个人同时都在脱口说道。只见他们相互扶持,双双跪在了地上,含泪俯首在与桑吉和碧珠拜别。起身后,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他们的小女儿一直在望着天空,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着阿爸、阿妈都在哭,她也抱着阿妈的腿“呜……呜……”地哭了起来。
夫妻俩立在空中俯视着大地,眼下是一片半山区半丘陵的地带,这里同样是满山积雪,遍地银白。向北向西望去,这里的山,虽然没有家乡的山那么高大险峻,可也是沟壑纵横,到处是冰冻的山岭。而向东向南再望,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山好像还要低矮些,曾经被水流侵蚀过的土地虽不整齐,沟壑陡峭,可也平缓了很多。只是,这山这地,连草都见不到几根,更是没有几棵树木了。满山满地光秃秃,极尽萧条。
稀稀拉拉的几处,从黄土坡的坡坎上挖出的窑洞,连个窗户都没有,只能看到黑漆漆的洞口。要不是还能看到洞口前有人踩踏的痕迹,还真不好辨别,这是可供人们居住的地方。
风裹挟着积雪不停地扫着大地,天干冷干冷的没有一点人气。桑吉搀扶着碧珠轻轻地落在地上,他们来到了一个窑洞的洞口前。
“应该就在这附近。”桑吉看看周围的环境和碧珠说道。
“是的,我们就先打听一下吧。”
说着,桑吉和碧珠就地来了一个转身,他们一身的装束随即也就换了模样。桑吉还是身着六年前离家时的藏装,白茬子羊皮缝制得发旧的袍子,衣袖略长遮住了手臂。碧珠也是一副村姑打扮,手里还提着一个蓝子。
这时,一位大嫂刚好掀开了窑洞的门帘,人还没完全走出来,碧珠也正待上前搭话。没想那位大嫂,看到两个陌生人正站在自家的门前,先是一愣,随后一个转身,她又退了回去。
碧珠看了看桑吉没说什么。其实,他们心里也都明白,在这食物匮乏的年月,人与人之间多是避之不及,就是亲戚朋友也是极少来往,就更是不想与毫不相干的人接触了。正所谓“仓廪实知礼节”,肚子空空的人们,礼节自然也就没有了,处处以求自保,谁还想再给自己惹来些麻烦?避之最好。
桑吉与碧珠见状,便又转身徒步,向在不远处正在放牧的父子走了过去。天上连只飞鸟都看不见,在这片光秃秃的黄土地上,看来人们的生活就更难维持了。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