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心里明白,他们的小桑吉,一定是经历了常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在这孩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桑吉不说他也不想多问了。即以如此,他也必须要接受这样的现实。想到这儿,他的心也就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可他仍在看着桑吉,他不想错过与小儿子相处的一分一秒。
“阿爸,这次我们不能在家里久住,回来看看你们二老,安顿一下你们的生活,我们就得走了。”
桑吉的这句话,阿爸听得很清楚,他有点着急,急忙说道:
“为什么刚回来就要走,不能多住几天吗?”
“阿爸,我们这一走是要去尽天职的,还要阿爸多多安慰些阿妈才是。”
本来,桑吉刚才的一番话,老阿爸还没完全转过弯儿来,又听桑吉说要走,就更让他感到突然了。但他知道,孩子这是去干正事,自己不能阻拦。反正自己也没有多少时日了,能在临离开人世的时候,能再次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也是老天对他的照应了。他不想让再让孩子们,为他们老两口再担心,唉!老阿爸轻轻地叹了口气。
桑吉把阿爸,请到阿妈身边的草铺上坐下,拉着碧珠的手,双双跪在了阿爸、阿妈面前,他说道:
“儿子不孝,让阿爸、阿妈担心了。今天,我带碧珠前来拜见二老,敬请二老受我们夫妻一拜。”说着,桑吉与碧珠就地,正式给两位老人叩了一个头。
阿爸看着两个孩子,眼圈儿早已是红了,他忙出手去扶他们,心疼地说道:
“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就放心了,用不着这些礼节。”
阿妈拉着小儿媳的手看着她。高兴之余,她有些愧疚。按常理,儿媳妇初次进门,做婆婆的应该送她一个见面礼才对。可当下,她两手空空,已无礼可送了。
“唉!”阿妈叹了口气,她摸了摸碧珠的手,又惭愧得默默地放下了。
“阿妈?您老有话要对儿媳说吗?”
阿妈看着碧珠无奈地又摇了摇头。她不好意思地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一颗带了多年,已经是污垢不堪的石珠子。她把这颗石珠子拿在手上看了看,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也只有这一颗石珠子了,怎么拿得出手?”
她难为情地看了看碧珠,忙用自己的破袍子,反复地擦着手中的石珠子。她擦了又擦,擦了又擦。
说也奇了,这颗本不起眼的绿色的珠子,在老阿妈反复地擦拭中,竟是越擦越亮,越擦越绿,那颗石珠子绿的竟是晶莹剔透。老阿妈看着自己手上的这颗石珠子,她自己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真没想到,自己带了这么多年的石珠子,擦拭起来,竟比当初自己带在脖子上的时候,都更加显得光洁漂亮了。她的脸上也有了一点点笑容。只听她对碧珠说道:
“这颗石珠子,也不是什么金贵物件,这是我和你们的阿爸年轻的时候,他在一个干枯的河床里捡到的。当时这颗石珠子,在乱石里夹杂着,还系有一段绳索,只是它在泥土里埋的太久了,也不知道是那个粗心人遗失的。这珠子上原本的那条绳索早已是腐烂不堪,已经是不能用了。”
“你们的阿爸觉得新奇,这干枯的河床,大大小小的河卵石高低难走,除了偶尔有牛、羊寻草而过,很少有什么人会从那里走,可那河床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物件,这也是奇了!他就地在河床的石头上,把裹在这珠子上厚厚的一层泥垢,一点点地给磨了去。这不,他这么一磨,倒也磨出了一颗光光滑滑的绿色珠子来,这颗绿色的石珠了,倒也绿得可爱。你们的阿爸见我喜欢,就又换了这么一条细细的牛皮绳子。”
桑吉看着这颗拿在阿妈手上的石珠子,正是他们被打入凡间时遗落的那颗碧玉珠,他的眼前一亮!原来,这颗曾经被遗落的石珠子,一直就带在自己阿妈的脖子上!他心里在想:看来,这一切都是有定数的。
“这颗石珠子,带在我的脖子上已经几十年了,虽然不是新东西,却也还算光洁。”老阿妈看了看这颗晶莹剔透得绿色的石珠子,很为难地把它放在了儿媳的手上,又接着说道:
“阿妈实在没什么礼物好送给你,这个东西,阿妈也是拿不出手。”
看着这颗曾是桑吉亲手带在自己脖子上的碧玉珠,碧珠的心里一热,她很快也明白了阿妈的意思。她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了阿妈送给她的这颗碧玉珠,虔诚地把它捧在了胸前。心想:这颗碧玉珠承载着他们母、子两代人的情分,是何其的珍贵,她也深知这颗珠子的真正使命。于是,她在桑吉的陪伴下,郑重地又给阿妈叩了一个头,说道:
“这是阿妈的一片心,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的珍惜,也会把它作为传家的物件传下去,让您们的子子孙孙,也都能欣赏到这颗石珠子的美丽的。”
说完,碧珠和桑吉又再次双双给阿爸、阿妈叩了一个头。这时,碧珠接着又说道:
“媳妇不孝,不能侍奉在二老左右。我们今天回到家来,也没给您二老带什么礼物,就送二老一些牛、羊,以供二老养老,还请二老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