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面色也是苍白如纸。大家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都有些慌乱。

二嫂也走了进来，她若无其事地看了看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句话也没说。二哥邹着眉头，不高兴地侧目瞭了她一眼。二嫂不以为然地盯看着自己的丈夫，半天，她的眼皮一拉，才把目光移开。

这会儿，老阿爸已经缓过劲来了，他一直在看着小桑吉。他的心里，有着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困扰着他，他真想从这个孩子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

小桑吉被阿爸看得丈二和尚，不知道阿爸这是怎么了？他低下头，用目光上下扫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和平时也没什么不同，他有些迷茫。

阿爸伸过手来，把小桑吉揽在怀里，他把自己的脸，也情不自禁地贴在了小桑吉的头上。

“呜呜……阿爸……，呜……”小桑吉已感到阿爸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更让小桑吉不知所措了。阿爸的爱和不舍，深深地触动着他的心。小桑吉本来也是不想离开阿爸、阿妈，一阵心酸，便依在阿爸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阿妈本就不放心小桑吉，老伴的举动，更是让她不能把持自己，她在一旁也在无声得不住地擦着泪。两个哥哥也是一筹莫展，这不？人还没离开家，阿爸就病倒了。今后，就剩下两位老人可怎么办？大嫂也在擦着泪。

二嫂冷眼看着桑吉和两位老人，又侧目看了看大嫂，她眯着眼睛，冷冷得用鼻子轻轻地哼了一下，蔑视的表情在她的脸上一略而过。

阿爸心里有事，也只是一时没扛住，他喝了一碗热水，心也算稳了下来，看上去面色也渐渐缓了过来。可他的眉头一直苦锁着，好一会儿，阿爸才松开桑吉，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看到孩子们一下子都来到自己面前，这么贴心，这么团结，他的心似乎又安稳了许多。他摆了摆手，说道：

“我没什么，就是一时心慌，这会儿也好些了，你们都忙去吧。”他在示意着让孩子们离开，他也不想在孩子们临走时，还在为他担心。阿妈见老伴没事了，心也放松了下来，她也在低声对儿子、儿媳说：

“去吧！天已经不早了，都快点准备去吧，桑吉你也快点。”

老阿妈也是一个明事理的女人，尽管自己的心里，多也是担忧和不舍。可这日复一日永远不会融化的冰雪，也是没法让孩子们，像他们老两口一样地熬着。孩子们离开家也是无奈。为了孩子们的今后，她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毕竟这也是孩子眼前唯一的路。她也和自己的老伴一样，也在催着孩子们赶紧收拾东西，尽快上路。

“阿爸，看您身体这样，还是……”

“唉，你们都忙去吧。”

哥俩还想趁着突然发生的事，再劝劝二老和他们一起走，可大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爸给拦住了。

小桑吉擦擦泪，他也不想让阿爸、阿妈再为自己过多地操心，无奈的他，再次默默地离开了毡房，随着哥哥们一起出去了。老阿爸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孩子们，直到他们都走出了毡房，淡出了他的视线，他才慢慢地闭了一会儿眼睛。

“他阿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这么不好看？”老阿妈坐在老伴的身旁，看着他忐忑地问道。

看着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多年的老伴，老阿爸欲言又止。最后，他也只是小声地说道：

“你也忙去吧，我歇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老阿妈见老伴在催自己，也就起了身，不放心地在往外走，掀开门帘，她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她的老伴。这会儿的老伴，像木头人一样默默地坐着没有动，她叹了口气也就出去了。

老阿爸靠着毡房的木柱坐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数月前发生的一件事，那位老哥临终断断续续，对他说的一席话，又重新在他的脑海里折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