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圃宫外。
刘喜静犯了男女交往间一个莫大的忌讳,在一个少女面前向另外一名少女表示好感,而且她们两人还是闺中密友的关系。张云歌仔细一想,那晚月儿师妹险些让这刘道长看了遍,也难怪他能如此着迷,自己总不能学月儿也脱个精光。
“糊涂。”张云歌暗骂一声,“自己都在想些什么?”
谨言慎行了没多久,刘喜静就原形毕露,可见曾经的刘恺悌压根没什么花花公子的诀窍。而他不可谓不刻苦,尽管被天响逼得在天上吹了半天风,又遭遇驭龙使截杀,身子已是弱不禁风,仍旧不忘争取性福的初心。
张云歌没有搭理刘喜静的话,面容有些清冷,她开口道:“刘道长果然深藏不露,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同时本领亦是不俗。”方才刘喜静从山峰边上出现,场上发现的也只有开眼的悬圃宫老前辈了。
“刘喜静?”张云歌两人附近,率先进来的是一身白袍的武罡焱,“嗤,原来那传说中的轩辕转世就是道长,那我输了也不冤,失敬失敬。”
刘喜静这才明白御剑比试事情原委,他一看这人就不顺眼。成天躲在山上修行的人果然都是小白脸,上天宗以来,年轻道长唯一看顺眼的男人,还得是人称“小黑脸儿”的老朋友甄楚德。
“晚生水歌庭入九宫祠领阴阳腰带大弟子武罡焱,拜见道长。”白袍男子向刘喜静行礼。
水歌庭?便是天宗南方的祖庭了,刘喜静看了眼出身北庭的张云歌,对武罡焱道:“不必,不必,论年龄你我相差无几,刘喜静,悬圃宫洞玄品道长。”
张云歌道:“如今说起来,武罡焱与我都是刘道长的手下败将了。”武罡焱拖着长音,“哦”了一声。
刘喜静谦虚了起来,引得天响一阵抗议,“无妨无妨,大家都是天宗弟子。”然而这句话,却是应了张云歌的心,刺了武罡焱的痛。
年轻道长见气氛有些不对,道:“你们俩怎么不打起来?”
刘喜静一语惊人,趁着两人来不及回答的间隙,又说道:“来天宗之后,素闻南北两庭内斗成风,你俩都是两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何不在此较量一番,定完输赢,内斗之事可解。”
“嗤。”武罡焱道:“我不知道道长想说什么,但云仙子也是前辈,晚生岂敢僭越?”北庭以真武门为主,多是年轻气盛的剑修,而南庭以长老院为主,都是天宗有资历名望之人,白袍男子言下讽刺之意尽显。
张云歌道:“武少爷可知天下之势,晚辈又如何?帝都武林署上排行的天下十大高手有六位年不过四十。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天宗不是什么山头小庙,多少人垂涎已久,你们这些为一家谋生的利欲熏心之徒又可曾想过?若是空闲,武少爷不妨御剑前往太极座看看当年楼朝军队留下的风景。虽楼宇已经修缮,但伤痕永难抹灭。”
武罡焱嗤笑道:“到底是个天真姑娘,北庭这些人少给我自作清高!等真武门上位,天宗成了你们的一言堂,还不是聚敛天宗财物,躲在暗处分赃。到时候,你曾经眼中的奋进少年,会把屠刀伸向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包括你们张家,毕竟他们无非是没有见过这等场面的一干贱民,骄奢欲望的诱惑是无法抵挡的,他们用尽各种手段都要保护既得的一切。而你会明白,什么叫引狼入室、自食其果。”
武罡焱一吐为快,意犹未尽,“这才是天下大势。”
张云歌不怒反笑,“呵呵,云歌才知武少爷无知得何等可怜。自古,便有先贤传教于民,有教无类,再有官山极以武证道,立碑‘武神非我,以敬苍生’。若无先贤,何来你我张武之起家;若无武神官山极,何来当今之天宗?无知无信、无仁无义之徒,竟自以为是聪明,重利忘本之宵小,不曾见何为智者!”
武罡焱很快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天下英雄者,只余古人矣。你我不过这堕落盛世的见证者,有心人中出无心人则自孤立耳,无心人中见有心人则同化之,妄想改变,到头来便自知异想天开。”
张云歌表情凝重,认真地对武罡焱道:“人必有一死,同流合污,临死前迷失自我,非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