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格黎,你也别太认真了。学不学刀,有什么要紧?小姑娘的心思,也许明天她就忘了呢?”
“可是……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日逐汗为什么要指定格黎去教古赫这些东西?难道日逐汗不是想……”
车里虎摆了摆手:“她毕竟是先汗留存的唯一骨血了,该有最好的老师…可是我的心里,并不想她上战场去拼杀,要做样子,也要做个好看的样子。格黎你要记住,苏玛她呀,是不适合学刀的。”
两人都沉默下来,车里虎递过一盏酥奶茶,格黎端在手里没有喝。
他忽然放下盏子跪了下去:“日逐汗,格黎有一句话要讲。”
车里虎瞥了他一眼,拿着银盏的盖子指着他笑了:“怎么连我们部族最勇敢的老将军格黎说话也这么吞吞吐吐的了?在索伦人当中,只有羊儿叫声大了被狼叼走的,只有鱼儿沉不住气被人捉走了的,还没听说熊罴猛虎不敢出声的。
格黎你跟着先汗那么多年,是我们乌吉延部的熊罴猛虎,你有什么话尽管说给我听,我不怪你。”
格黎用力点点头:“格黎是要问日逐汗,关于古赫结亲的事情。”
“结亲?”大君挑了挑眉毛,“先汗唯一的骨血便是苏玛了,按索伦人上的规矩,先汗留下的帐篷和牛羊将来都是她的财产,她将来去了关内,这些也就成了嫁妆……格黎觉得不妥么?”
“格黎觉得不妥!”格黎提高了声音,“以古赫的身体,还能活几年?何况古赫的母亲是白山部乌延氏的人,乌延氏当年可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啊。格黎跟着先汗那么些年的征战,不都是为了对抗白山部的白狼么?”
原来,乌延氏当初分作两支,分别效力于白山部和黑山部,直到两个大部分崩离析,才又重新合作一部。
“能活几年?”车里虎低低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至于白山部的血统,格黎啊,我也不算是真正的索伦人呢…我不知道先汗的这位苏丽尔和她的女儿是不是都算半个白山部的人,我只知道苏玛的母亲也是金帐里一个可怜的女人。”
他背着手在金帐里踱步:“格黎,我知道,你们之前一直拥护着几位合答,争来争去,还是一个立谁为汗的事情。
你们谁都觉得,先汗迟早有一天要废掉苏玛的地位,另立一个新的哈拉达,因为苏玛她的身体原因,因为她根本不像是我们索伦人真正的领导…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要告诉你的一句话是,我心里很想要保护这个妹妹,在我倒下之前,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多余的话。”
“可是日逐汗……”
“格黎,这个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们的心思,我都知道。我心里有主意,有一天我要死了,会给你们选一个最合适的大君。古赫学刀术的事情,你要让她知道不可能,她自己就会退却了,安心去休养身体……不必真的去教她任何刀术,明白了么?”
“是。”格黎点了点头,“只是我还有一句话说,不是为了已故的大合答,是为了古赫。”
“你说。”
“无论古赫怎么体弱,都还是我们索伦本部的嫡系血脉,日逐汗之前答应了她,让她学刀术,又嘱咐格黎不必认真去教,不是骗了她么?”
“就算我骗了她吧……”车里虎沉默了一刻,笑笑,“做兄长的,不过希望自己从小看顾到大的妹妹好好长大,多活些日子,当不当索伦人的哈拉达,又能怎么样?她的爷爷曾经不也是盖世的英雄,可她的爷爷下场如何,格黎,你还没有忘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