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交流是心理治疗咨询中很重要的一环。

在交流过程中，咨询师需要看着来访者的眼睛去判断其精神状态，判断其没说出口的一些情绪。

“如果我说是呢？”尹栀反问；展露出一种防御的姿态，又带点挑衅。

或许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客人，温黎并没有像一般咨询师那样坚持，只是轻轻在笔记本上记下一笔，然后再次将目光移回她身上：“如果戴着墨镜能让你感到更自在的话，我们开始吧。”

“你最近有什么困扰吗？”

很老道的问法。

他问她有什么困扰，而不是有什么“问题”。

正常有一个范围，处于正常的两端，或许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有些来访者会反感咨询师一开始便预设他们有“问题”；而对于有些来访者而言，他们不需要感觉到自身“有问题”，才会尽可能地在咨询中受益。

尹栀在心头暗叹温黎的专业，身子从深陷的沙发里微微前倾：“是有些困扰，我最近睡得不太好，总是失眠，半夜惊醒。”

温黎顺着她的话往下聊，“是有什么压力吗？情感或生活上的。”

尹栀沉默了一小会儿：“如果我说是工作上的呢？”

温黎似乎有些许愕：“是什么样的工作压力呢？可以具体描述一下吗？”

“最近我总在担心自己会失业……”

“贵公司有计划裁员？”

“不是这种失业……其实，我的工作是做人情妇。”

当日在泳池扮做援交女，只是尹栀心血来潮。

但抛处当日的举动，尹栀一直以来都有些“戏精”。

没经验的医生或咨询师，往往以为她患有表演型人格障碍。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人们多多少少都会遭受外界认同煎熬，渴望被外界认同，表演型人格障碍尤其如此。

他们在童年生活里，很少受到关注；需求也时常得不到满足；于是他们养成习惯，会采取一系列过于夸张的手段来让父母或其他人关注到自己。

过分的性诱惑或挑逗性行为；迅速变换而肤浅的情感表达；拿腔拿调地说话，夸张但空洞……目的都是为了博取关注。

如他们不是人们注意的中心，他们便感到不舒服。

但尹栀不是。

尹栀并不那么在意外界的眼光，也不会把自己的价值交由外界去评价、审视；随意且不分场合的装腔作势，轻佻浮夸。

尽管她的童年里也有许多忽视和“禁令”，让她学会将自己至于另一种角色之下。

但其目的并不是为了寻求关注；而是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

想象自己是另一个角色；想象那些被贬低、被拒绝、被否定的都是另一个人——就可以一定程度削弱随之而来的沮丧和低落。

至于后来，这种防御衍生成另一种捉弄人的习惯。

这只是她的一点恶趣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