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六早上，犬青骑着脚踏车到租书店。虽然还没到营业时间，但铁卷门已半开着。他思索着昨晚老板说的话，半信半疑地进到店里。

里头十分昏暗，只有门下透进的日光，以及在空中飘散、隐约可见的灰尘。犬青小心前进，走到後头，打开通往楼梯间的小门。他没有上楼，只是杵在原地，思考要是梦里的人并非老板本人，自己不就是擅闯民宅了吗？

这时，从楼上传来声音，要犬青赶紧上去。他深x1了几口气，下定决心，循着指示上到二楼，看到老板站在空荡的房间里等着他。

「还在怀疑吗？」老板背着窗，转身面向犬青，「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

「所以是真的？」犬青没等老板回应，继续问：「为什麽你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那你知道梦是什麽吗？」老板见犬青没有答话，便走到房间的正中间，「梦是一种空间，像是这里。它投S了我们现实中的许多想法，是潜意识和意识中的桥梁。」

「你说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正好相反。」

「什麽意思？」

「昨天你收到我的讯息，然後睡醒，骑脚踏车来到这边。你觉得这一连串的行为，是意识所控制的吗？」

「如果不是我自己控制的，我怎麽会来这？」

「意识是让我们感觉在控制，但真正下决定的是潜意识。」

「我不懂。」

「意识像是电脑的萤幕。」老板表示我们只看到被设定好要做出的指令；但真正下达指令的，是如同主机般的潜意识。我们虽然看得见明确的指令，但背後的处理程序在主机里，法被观察，「我们其实都在跟随着潜意识的指示。」

「这跟梦有什麽关系？」犬青越听越糊涂。

「梦是潜意识的投S，让我们能窥探大脑里运作的状况。」

「你还是没解释，为什麽你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你曾经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别人要你做出选择时，其实你脑中已经有答案了，但你还是会犹豫，好像在思考要选哪一个。」

犬青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以前做出各种决定的情境。虽然嘴上说要考虑，但内心深处总好像已经有了个答案定在那里。苦恼的这段时间，不过是在等着有谁也能认同藏在心底的决定。

「你的犹豫只是意识让你有自己做出选择的假象，但潜意识早已做出决定。」老板说。

「这跟梦有什麽关系？」

「了解梦的本质，你才能理解为什麽我会出现在你的梦中。」

「所以本质是？」

「梦是唯一能让你窥探潜意识的方法。」

老板朝犬青挥手，示意他来到窗边。

窗外是条狭窄的防火巷，天空被几栋透天厝的屋顶所遮掩，灰sE的水泥墙组成弯曲的通道，日光仅能从遮雨棚的隙缝中透进来。

「你觉得梦可以被改变吗？」老板说。

「可以吧。」

「为什麽？」

「既然是投S，只要我想，不就会改变吗？」

「为什麽你想改变梦？不觉得他是在告诉你什麽吗？」老板看犬青陷入思考，便提醒他不需要现在就要给出答案，「但梦确实是可以被改变的。接下来我要教你的，就是改变梦的方式。」老板用手指着窗户，「如果我们现在在梦中，想去有海的地方，你会怎麽做？」

「作一个在海边的梦？」

「意识到自己在作梦，就会从梦中醒来。」

「也许我们可以瞬间移动，或是飞到海边。」

「梦是有边界的，如果你做梦的范围就只有这个房间，你该怎麽做？」

犬青看着窗框，突然灵机一动说：「我们可以直接改变窗户外的景sE。」

「改变外在，有意思的选择。」老板从口袋掏出遥控器，交给犬青，「这是辅助你的道具。你要告诉自己，这一切都能使用遥控器进行改变。」犬青半信半疑地接过遥控器，按着上面的按钮，却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你要先想像按按钮之後会发生什麽。」

犬青直觉地想到了电视遥控器。按下按钮，窗外的景象，就如同电视频道，被轻易地切换成大海和沙滩。他疑惑地看着老板说：「怎麽会这样？」

「想像力，就是利用意识g扰潜意识的投S改变梦境。」

「你说我现在在作梦？」

犬青有一GU异样感涌上心头。他努力回想之前的记忆──自己骑车来到租书店，上了二楼，遇见老板，问了一样的问题。脑袋浮出既视感，这些他都已经经历过了。

「你说要教我控制梦，後来呢？」犬青问。

「不是每个人都能马上入睡。」老板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红sE的胶囊，「我说要透过药物辅助。你吃完药後就睡着了。」

「你对我下药？」犬青慢慢远离老板，一阵恐惧袭上心头。用余光看向後头，这才发现通往楼梯间的门不见了。

「不是我对你下药，而是你自愿的。」

「不可能，我跟你没有熟到这种程度，更不可能会吃你给的药。」

「你确定？」老板依旧站在窗边，没靠近犬青，「你会不会低估自己的好奇心了。」

「不要骗我。」

「你要的话随时可以结束。」老板摊开双手，原先通往楼梯间的门再度出现，「是你问我，为什麽我会出现在你的梦中的。」

「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虽然门就在身後，但犬青却没往後走，反而继续追问老板：「而且为什麽我会不记得自己睡着？」

「梦在建构的过程中，意识会被潜意识覆盖住。不是不记得，而是你没办法直接看见潜意识，所以人总法记得梦的开端。梦直到被建构完成以後，才会意识到自身的存在。」老板看着犬青握着遥控器，似乎一时之间还需要消化，於是反问：「你知道为什麽人只要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梦就会结束吗？」

「因为潜意识？」

「没，潜意识只要感受到被观察，梦就会开始折叠。」

「折叠？」

「梦的结束很短暂，但顺序是从边界，一路往核心的位置消散。像是有巨大的压力，从外头往里面推。」老板的话，立刻让犬青想到昨天梦醒来之前的感觉。他看着走廊的空间扭曲，随即被从中H0U走，「但你能记得一些片段，往往是因为梦还没折叠完，就被强制打断。」

「你说像闹钟之类的？」

「这是唯一的规则，没有人能直接意识到潜意识。」

犬青思考着老板说的话。看着手中的遥控器，他不自觉对着墙壁按下按钮。墙壁开始变换成砖墙、木头、玻璃、骨头等不同的材质。他对这个空间越来越感到好奇，就连身後的门消失了也没有感觉到。

「我说过你有天份，才能这麽快上手。」老板说。

「所以这里是我的梦。」犬青张望着四周，「那为什麽我还没醒？」

「因为潜意识没有发现。」

老板敲着墙壁。咚、咚两声，房间便像立方T一样展开。

外头是犬青所熟悉的城市街道，有行人和汽车穿梭着，但是明显看到有个巨大泡泡，将他们围住。泡泡里是白sE的空间，像是一颗球形的结界，把城市隔在外面。

「在梦里改变空间的方式，我们称之为泡泡，像是领域可大可小。」老板一弹指，原本展开的立方T，在两人的脚下消失。「在泡泡里改变的东西，不会被潜意识所发现。」

「所以这个泡泡是你用的？」

「是我用的。」一名男子从外头穿过泡泡走了进来，穿着T恤和牛仔K，身材高大，留着一头卷发盖着眼睛。

「他是幸哥。」老板拍着幸哥的背，「他会跟你展示，学会利用泡泡的人，可以如何去改变梦境。」

「所以你是C控泡泡到我的梦里？」

「你觉得呢？」老板故意卖个关子。只见幸哥举起手，一个电脑桌从白sE的地板下升起。「假如一个人做梦，就像这台电脑，你的萤幕显示出潜意识投S的东西。」老板0着电脑主机的背後，「可是要是这些资讯，其实会自动传到网路上呢？」

犬青眼前，出现几十张电脑桌，都有不同的人在使用。萤幕上快转着，每个人一天里发生的事。每台电脑主机後头，都有条缆线慢慢延伸出来。

「每个人的主机，都会自动连上网路，你也可以把网路想成是集T潜意识。」老板拉动其中一根，而地上还有数十条发着红光的网路线，全都连结到一颗巨大的球T里，「我们称为群。」

「你是指这颗球吗？」犬青走到球T的前面。

「群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泡泡，由我们所有人构成。」老板把手中发光的红线，切换成蓝光，透过球T，反向连结到另一台主机里，「所以我们可以由群进到其他的人主机里，看见对方萤幕的内容。」

「要是群上传了所有人的潜意识，这样不会混在一起吗？」

「所以你看到的球T，只是群的一部分，就像连结大家的平台，称为表群。」老板抬起脚，用力踩踏白sE的地板。脚底下的白sE骤然像玻璃破碎般剥落，底层只剩下一片漆黑。每台主机底下，开始倾倒如同原始码的符号，白sE的字T不停坠落。犬青看着脚下的黑，大量的白sE随着距离坠远而变成了小点，怎麽样也填不满最底的黑，「底下就是集T潜意识所累积的资讯。没有规则，绝对的混乱，我们称为里群。」

「所以只要利用群，就能进入别人的梦？」

「没。」

「要怎麽做？」

「先别急。」老板露出微笑，透过刚刚的对话，他多少抓到了犬青的X格，「方法没有很难，但我先不教你。」

「为什麽？」

「我说过你很有天分，你不想自己0索吗？」原本的立方T出现在他们的脚下，重新合起，变回原来的房间。老板语带惋惜地说：「还是你想当一般刚入门的初学者，我也可以直接教你。」

「只要学会C控泡泡，就能学会进到别人的梦里？」

「梦的本质很简单，一切都是从泡泡延伸。」房间里只剩老板和犬青，窗外恢复成原来的街景，「如果想不出来，我也可以直接跟你说。」

「不用，我自己想办法。」

「很好，就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天分。」老板话才刚讲完，一道木门从墙壁里浮现出来，「还有什麽问题吗？」

「有很多人跟我们一样吗？」犬青好奇地问。

「虽然不多，但我希望你答应我不要说出去。」只见老板收起笑脸，语气严肃了起来，「有人会把这种能力拿去做坏事。」老板拍着犬青的肩膀，「为了你的安全，我希望你不要说，也不要做。」

「我知道了。」犬青看着老板认真的表情，连忙点头。

「很好。给你个课题，我们要怎麽不惊动潜意识醒着。」

「利用泡泡？」

「你可以好好想想。」老板带着犬青走到门前，「除了让潜意识发现以外，还有一种方法会脱离梦境。」

「把自己叫醒吗？」

「你说的结果，方法是客观上的Si亡。」

「客观？」

「就好b现实中，被开枪打中会Si。潜意识会模拟现实中的状态，所以只要在梦里的人感受到这种客观上的Si亡，就会自动从梦中被剔除。所以要是有人开枪打我……」

「你就会醒来。」

「还有一种客观Si亡，是平常做梦也很常发生的。」

老板把门打开，示意犬青往前。

犬青一脸疑惑，门後除了楼梯以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这时老板伸出手，一把将犬青推出门外。原本通往楼下的楼梯，突然消失，双眼所见的是缩得好小的街景，犬青吓得奋力摆动四肢，试图让自己在空中滞留。

远远地，彷佛听见老板的笑声，「叫作坠落。」

犬青回到家，时间才刚到中午，却感觉在梦里待了好久的时间。

他疲惫地瘫倒沙发上，没有食慾，只是盯着桌子，尝试不让自己睡着。

梦和现实的时间流速不同，人在进入梦境时，身T会自动休眠。

不同於睡觉做梦的自然投S，C控梦境就像是身T还醒着一样，醒来後会特别疲倦。犬青必须强迫自己习惯。要让自己进到梦境中，切开和身T的连结，回到休眠的状态。虽然在两者间切换，带来半睡半醒的疲倦感，但他的心里却按捺不住想回到梦里的兴奋。

犬青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记下每次进到梦境的过程。醒来後，他不会马上再次进梦境。而是先回想梦境发生的事情，逐步增强自己对梦的掌控。

最一开始，他会闭起眼睛，尝试入睡，但每当他想起自己身处梦境时，就会醒过来。随着记起的片段越来越长，他发现自己的梦境似乎有些规律。像是很常梦见自己在大楼之中，或关於教室、同学的主题，偶尔还会发现自己没穿任何衣服。

梦是潜意识的投S，里头持续出现的东西，都是生活中的暗示。如同最一开始，老板在梦里面拿出的那颗青苹果。在现实生活印象深刻的东西，会在梦里鲜明的出现。而那些重复生活之中，不断累积的情绪，则成为背景隐藏着。

「我不能去想自己在做梦。」

犬青每次醒来後，总会默念着。他发觉这就像平常不会去注意自己的呼x1，一旦意识到反而没办法很自然地进行。发现问题的根源後，他便尝试不再去想自己是否身在梦中。

整个周末，犬青利用午後跟晚上睡觉的时间，来回进出梦境。随着次数递增，他能够保持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在能稳定待在梦中後，他便开始利用泡泡来改变梦境。

泡泡的边界是想像力的延伸，像犬青一样的初学者，必须先有个具T泡泡的样子，慢慢向外扩张；然後在范围内进行小幅度的变化，例如转换人的发sE、衣服样式等等。他想起老板使用遥控器当辅助道具，於是他利用眼镜，把脑中的想像投S在眼镜上当成介质，再从眼镜上具象化在梦中。

几次C作後，他开始掌握到改变的要领。不论是制造服饰配件，机车到枪械；进一步扩大泡泡後，更能改变空间的结构，在大楼之间搭起桥梁。就连平日去学校上课时，犬青也没浪费机会，进到梦中後依然持续练习。

有天放学後，二水特别排开同学邀约，到教室外等犬青。

几次下课，他从走廊经过犬青的教室时，总看他趴在桌子上。路上遇到打招呼时，也一副心不在焉，好像在因为什麽事而烦心。二水在门口，看犬青收拾书包走了出来，甚至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等等有空吗？」

二水在犬青的背後大喊，吓得犬青猛然回头。

「白痴喔。」看到是二水，犬青叹了几口气平复心情，「你想吓Si谁。」

「要不要去租书店？」

「我今天不行，有事。」

「烧饼有说要去，不一起吗？」

「我今天有点累，想回家休息。」犬青背起书包，一脸疲倦，「你们先去。」

「我看你最近脸sE很糟。」二水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是林哲伟又找你麻烦？」

「没事啦，你别乱想。」

「你确定？」

「真的，我只是在忙一些事。」

「什麽事？」

「我之後跟你说。」犬青不等二水接话，快速结束话题，「就这样，明天见。」说完便转身离开。他其实想过要跟二水提起C控梦境的事，但现在的他还不算能完全0透，一方面担心二水不相信，另一方面则是害怕自己出糗。

当晚，犬青再次进入梦中。

他在训练时，一直在思考老板说的「梦境本身就是泡泡」。於是在学会如何对梦境进行改写後，他便不用泡泡辅助，也能保持梦的稳定X。接下来，便是大规模地改变梦的场景。他的视野已经扩展到教室之外，能轻而易举地在城市里放入一个巨大的湖泊，或是C控着天空中的星星。移动的光点变成线，彷佛数颗的流星不断坠落又出现，周而复始。

「会使用泡泡，便能通过群，进入别人的梦境。」

这是犬青要解决的下一个难题。

他思索着既然梦就是泡泡，那麽如果自己的猜测没，他应该是可以反过来利用泡泡，在不被潜意识发现的状况下进入表群。回想最早之前，二水误入自己梦中的经验。也许表群并不难进入。

为了证实自己的理论，他试着前往梦的边界。

梦的范围从一颗核心向外扩张，像是一颗球T。如果是不会C控梦境的人，梦的范围会跟着造梦者而延伸。现在的犬青，已经能将梦境牢牢地固定住。他原本猜想梦的外头是潜意识，应该是一望际的黑，结果反而是一栋栋建筑物如同背景般隐藏住真正的边界。

犬青进入其中一幢房子，往最深处走去，只见一堵白墙横挡在前。

他伸手触0，後头就是梦的边界，但即便他再怎麽试着打破墙壁，或是制造通行的门，新的墙面都只会不停出现，将他一次又一次阻挡在外。

「难道不是透过想像前往群，就能够进得去吗？」犬青坐到地上思索着，挥了挥手将房子解构，只剩一道巨大的白墙，挡在他面前。「梦是潜意识的投S，照理说我只要想像应该就会出现通道。」犬青面对动於衷的白墙喃喃自语，耳边不知怎地却突然有音乐传入，他抬起头，看着墙面分解成细小的碎片。

在他眼前的白墙，变成了巨型海啸，开始吞噬路径上的建筑物。

梦的折叠──犬青还没有这麽近距离看过，才刚意识到便被海啸淹没。

他睁开双眼，是房间的天花板，yAn光从窗帘缝隙透了进来，闹钟持续响着。

几天过去，犬青仍旧在思索该怎麽进到群里。

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面对林哲伟的挑衅，他也没兴趣理会，任凭他们打散自己要拿到导师室的周记本。他不发一语地蹲下身子，低头捡着散落一地的本子时，眼睛余光看见有个身影蹲在他旁边帮忙。他一转头对上眼，才发现是雷酷。

「谢谢。」犬青说。

「你跟班上同学处得不好？」雷酷一脸疑惑地说：「我看到他们是故意的。」

「没事，我习惯了。」犬青尴尬地微笑带过，「你没跟你的朋友一起吗？」雷酷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捡着本子。随後两人起身，雷酷把本子交给犬青，却没有马上离开，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他。

正当雷酷要开口时，有人喊着她的本名。犬青转过身，是雷酷班上的同学朝他们走来。一看见同学，雷酷立刻变了个表情，换上笑脸，跟着她们一同走掉。被单独留在原地的犬青，只是耸着肩，往导师室走去。

午休时间。犬青进到梦境，同样来到梦的边缘。

她想说的是什麽呢？

在白墙前，他满脑想的都是雷酷的表情。拿下眼镜，他搓r0着眼睛，太多杂绪让他法专心。索X随意地大吼，瘫倒在地上，看着天空。迎着yAn光，手中的镜片意外地产生偏折，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脸上。

看向镜片里曲折的yAn光，犬青突然灵光一闪。

「梦是潜意识的投S，所以我不能离开梦境啊。」他坐起身子，环顾着四周，心里想着：「所以我不是要找到通往群的门，而是要让潜意识以为梦还在进行着。」犬青才刚有这个念头，梦里的所有事物突然全部停止，「梦已经是泡泡，我需要的只是离开。」

他向前两步，转头看见自己的身T留在原地。

深x1一口气，他继续往白墙走去，如同穿越泡泡般，走进白墙里，看见一个通道。通道尽头有个门，他碰触门把的一瞬间，像是被传送般进到一个十分空旷的空间。看起来像是办公室，天花板是棋盘状的，有一盏盏的日光灯。空间整T看似偏h，连同墙上的壁纸花纹也偏暖sE调。

犬青走了一会儿，发现这里只有如同迷g0ng般突出的墙面。彷佛设计者只记得建墙壁，用墙壁围出一个个开放的空间。他没发现出口，也找不到尽头，只是一再重复着相似却不相同的格局。

过了几个转角，墙上突然出现几道门，每道门的材质和形状各不相同。

他正想伸手触碰，门又被墙壁所吞没。随着他越深入，看见的门也越多。

「如果这里是表群，那就代表所有造梦者，都会连结到这里。」犬青大胆推测墙上的门应该是象徵着正在做梦的人。如果醒来，门应该就会自动消失。虽然他想过要把门打开，但又因不知道还有什麽其他规则而不敢动手。

不过理智还是战胜了好奇心，他决定先找到自己的门。他心想，自己的门应该有些特殊意义或造型。他边走边端详着墙上的每一扇门，看来看去，似乎都不是属於他的。直到他在一扇木门前停下。

门上贴着贴纸，圆形门把，让他想起自己的房间。

「应该是这个。」犬青心里想，但门上还加了一道锁，让他有些迟疑。

他仔细查看，上头有萤幕，要他眼睛对准镜头，如同电影里高科技的虹膜锁。除了奇怪的门锁，他发现和其他门不同的是，门底没有碰触到地面，等於是镶在墙的中间。但就算门的状态再怎麽诡异，犬青有一GU熟悉的感觉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伸出手，触碰门板。

还没压下门把，就被一GU强劲的力道x1进门里。

犬青眼前一片黑，分不清方向。

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既没有被拉扯，也没有坠落的感觉。类似於自己从梦境穿越到群的感觉。这时前方出现光点，四周传来声音，像是键盘声和电话铃响。

一阵白光，眼前变得清晰。

犬青盯着电脑萤幕，但发现自己的身T不太受控。他观察周遭，除了眼前的电脑，後头的隔板上还贴着写满日文的便条纸，立刻意识到自己在办公室里。他再次试着移动身T，却发现自己的视角固定，像是第一人称，法轻易转向。

「早坂姐，课长找你。」一旁的同事传出声音，视线也跟着摆动，「说不定跟上次的案子有关。」「我就说主管一定会怪到你头上。」其他同事也凑过来，七嘴八舌。犬青注意到自己身上挂着的识别证，写着「早坂千明」。难道自己变成了OL？奇怪的是，不论是识别证上的名字，或是同事谈论的日语，他竟全都看得懂也听得懂，完全没有理解上的障碍。

当他还在猜想时，千明起身从座位离开，走到课长的办公桌前。

课长一脸严肃地质问：「上次的案子我不是说让新人去做，为什麽变成你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