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继续着心中所思，说道，“曾经，我觉得二十几的年龄好大，如今也快接近了，越是接近，我觉得二十近在眼前伸手就能触碰，忽然觉得三十以后大概就很老了吧！青春，也就这十年，青春一去不复返，如同昨日的朝霞。”

“相比于青春，人生很长吧，我一直很喜欢千觞那样的生活，风花雪月醉饮千觞，看遍名山大川，行走江湖诗酒趁年华···”她说着，多了感慨，“人生还很长吧，可论是我，或是他们的每个人，都是那么地贪生怕死，我和他们，究竟在留恋世间的什么？活着的时候也未曾多么享受珍惜，死后更是孑孓归去一所有···我们和世人不一样，也许会享受与珍惜吧，可依然会独自奔向漫长黑夜。”

“就算我努力地追寻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又有谁会在乎，到何处是尽头？终其一生的追求也比不过有些人出生就拥有···今生种种，好似幻梦一场，只不过放不下的太多，才会迷失了自己。”芸布衣是迷茫了么，非也，思索人生充满着通透，是也，时刻人都在迷茫，她沉吟了一会儿看向平静的少年，轻声问道，“这么多年，你为了什么活着，怎么熬过了那些孤独的黑夜？”

“怕死啊，还能是什么？”少年没有犹豫地回答道，“人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死亡，从某种角度讲，它比寻找不到人生的意义更加可怕。”

“毕竟我们这么年轻，未满二十，现在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或许以后就知道了呢！但如果多活几十年，彻底望于生，那么一切，在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因为若是人生没有意义，那么便没了有价值的东西。”

“简单说，我们太年轻，有着生的本能，”长弓隽铭指了指少女，指了指自己，“论你我，都是自私的人，没有献身精神，没有随意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人；亦或是，在现实中，不会有一件事，需要我们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没有经历过血液的流失，没有经历过真切的死亡，就会对死亡抱有莫大的恐惧。但若自己身处的环境让死亡变得频繁，每一天都是人间炼狱，那么死亡，便不足为奇了。”

“亦或是，死亡面前，一切本就不值一提。”他说着，给为了什么活着，做了总结，“因为不想死，所以活着。”

她听着，像是明悟了些，抬起头，看向渐渐昏黄的天空。

树下，山中，青草上，不断地浮现少年少女的身影···

“一切，归于十六字。”某时，天快黑了，少年心有所想说道，“道法自然，欲则刚。”

一如既往地长弓式接后半句。

她想了想，说出了随心的八字，“世间种种，终必成空。”

···

天黑了，少年与少女下了山。

“你觉得，人生中最为珍贵的是什么？”某时，她问道。

“年少时候我称之为亲情、友情和爱情，如今也没变，但我想换个说法，或者说升华为我现在所理解，不仅仅是亲情、友情和爱情，”他顿了一下，说出了两个字，“生命。”

“生命？”

“嗯，”他答道，“一切的生命都在为情感做铺垫，生命的一切皆是为了欲望所奉献。”

“为了你的生命，吟诗一首？”她走在下山的山路，望着黑夜中的廖星，笑道。

“我虽想，短时间内却没有诗情词意，或许未来有，但并非为了完整的人生，而是为了零碎的光影。”长弓隽铭淡淡地摇了摇头，看向寂寥的夜空，仿佛看见了未来的自己坐在空旷的书桌，写下了一个个潇洒的字。

未来的我，回忆曾经心有所感？

未来的我，会为了我的三年，写一首诗么？

会吧！

但应该不只是为了三年，而是为了过去的人生，为了某一段人生，为了某几段人生。

也或许，是为了未来的未来。

他看向天空，将心思寄托向了莫测的时光。

时光，飘浮到了如今的过往。

···

《宿命（十）

暮枕流觞，醉人间，清梦痕。

走俗世，出之则浅，入之则深。

千年徘徊诗潇凭，万里惆怅书狂任。

莫留恋、空余长情恨，误终身。

逐幻光，远红尘。坐孤台，近黄昏。

泛轻舟，横泊冬燎夏冷。

心若冰轮明月夜，眸似长庚黯星辰。

游降阙、还续古今魂，寄余生。

···

时贰壹年拾壹月贰拾柒日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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