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陈府门前,张俊与陈将军挥手告别。
“陈兄,我这一去,不知多久,百图国,便彻底交给你来守护,不过有赵虎几人我也不用担心。倒是孟姑娘那处,还请陈兄帮我照拂一二。”张俊站在门前,做着最后的道别。
“这个当然,”陈将军点点头道,“只是不知张兄此去多久?”
“张某想把整个世界好好走一遍,短则十数年,多则数十年吧!”张俊想了想,随心说道,说完之后他思索了这个数字,却觉得再正常不过:世界若是大点,他便需要更多的时间,世界若是小点,可想真正地踏遍世界,也是十年起步。
“不行不行,老夫行将就木,你可得赶回来送我一程!”陈将军闻言笑道。
“好吧依你,就是不知陈兄你觉得你能活多久?”张俊点头答应,笑着问了一句。
“老夫年满六十一数周,虽说多年征战犹有旧伤,不过活他个九九八十一岁想必还是做得到的。”陈将军思索一会儿,便是说道,“怎么样,老夫八十一那年你回来看看老夫送老夫最后一程,老夫也可安心离去了。”
征战多年,活到八十一岁并不容易,身上旧伤爆发一次便能让老者归西。不过,若是留个念想,说不定真能长寿身体的状态也能得到好转,像是回光返照,或是说生命的最后一口气绵延不断,只待完梦时候,便可安心离开人世。
征战多年,陈将军早已见惯了生死,对自己未来某天的离开,早已半点畏惧了。
“好!陈兄你加油活到八十一吧,张某人在你八十一岁那年再来,先说好,我可不保证是你八十一大寿那天,反正你八十二岁之前,张某必定回来。”张俊爽快说道,也爽快离开,并不废话。
陈将军目送他远去,也挽留之意,半晌后忽然想起什么朝着远去青年呼唤一声,“瞧你言语是不是还有商量余地,要不,这二十年间,你每五年回来一次怎样?”
远处,青年身影微微一顿,而后其人朝着半空说了几句话,便是朝前走去,消失不见。
不多时,青年言语进入老者耳中,使得他微微一笑。
“陈兄你在想什么呢?五年回一次我还游不游世界?我现在快点去快点回!”
“陈兄,记得活久一点啊,二十年后,张某绝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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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悠悠,春去秋来。
不仅是寂静山谷、万丈深渊、冰封铁索留下了青年足迹,那广袤海洋、尽洪荒、孤独海岛也留下了青年足迹。
跳到椰子树上摘下一颗颗椰子,游在海水之中与鲨鱼狂欢,在洪荒之中与异兽争雄,终于使得青年变成了野人一般的生物。中途他所带的衣物皆是被灭霸打了一个响指,可奈何,他只有给自己制作了衣服,还好制作衣服简单,但也是让他朝着人猿泰山‘进化’。
二十年,对于整个天地不过是睁眼眨眼,弹指一挥间便是过了。
约莫二十年后,他从一处江水上岸,走入山中。
重回人间的张俊让第一个看见他的人吓了一跳,以为是山中的吃人鬼怪跑了出来,而后那文人被制住还被问了时间,一番交流之后才知道张俊原来是人类。便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知了他,还赠与了他衣物。
“嗯,我不愧是时间管理大师。”他知道年月之后发现时间正好是过了二十年左右而且只左不少,此时也只是秋季,问了所在地,发现与百花国倒是离得最近,便暗道一声,“先去百花国吧!”
数日后,有着不小变化但是皇族宫殿几乎未变的百花城来了一人,此人正是张俊,他想了想三皇子所住之地,却也因为过了二十年早就记不得了毕竟只去了数次。便与之前一般在皇城兜兜转转,但也随便找了一文官问了位置,便去了三皇子的宫殿。
宫殿很大,有数个庭院,数个阁楼。样貌几乎未变只是显得略微苍老的青年又是游走一番,走到一处花园,便停止了脚步。
花园周围,有八个护卫,花园之中倒是有一中年一美妇与一少年少女,中年人自然就是微微发福但精神饱满的三皇子,美妇则是孟怜花,二十年未见她身材依旧只是脸上有了淡淡的皱纹,不过比起同龄却还是年青许多,那少年年长一些与三皇子更像,名为苏佳福,少女略小一点与孟怜花更像,名为孟君回。此时的苏佳福与孟君回在花园之中玩着蹴鞠,三皇子与孟怜花则是一旁静静观看。
他想了想,准备默默离开时候,却是看见孟怜花朝着他那看了一眼,似乎是感觉到了目光也走了过来。他便随着心中所想,现身出来。
“张公子,你来了。”发现张俊之后,孟怜花便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张俊,声音之中都有了几分惊颤眼角也流出了泪水,而后她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青年脸颊仿佛想知道他是真人还是假人,在感觉到手感真实的数分钟后,终于是有所发觉,羞涩地朝后退了一步,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老了些,你的变化却很小,看起来比我还年轻。”
“谁叫我是习武之人呢?早些时候显老都被你看习惯了,现在不就永葆青春了么?”张俊哈哈一笑,并顾忌,与孟怜花拥抱起来。后者见状自然便没了顾忌,与青年拥抱,还哭了出来。
一旁,苏佳福与孟君回很是惊讶,但三皇子却很是时候地走到他们身旁,对他们解释道,“这便是你们的张俊叔叔。”
二十年间,张俊的传说早已被少年少女知道一次又一次,此时见到真人,两人兴奋不已,却也没有惊扰故友重逢。
良久,故友重逢结束,三皇子带着少年少女走向张俊,纷纷说道。
“张兄,好久不见。”
“苏佳福见过张叔叔。”
“孟君回见过张叔叔。”
听闻两人名字的张俊微微奇怪,却见三皇子笑笑暗道这名字恐怕与他有关也不多问,便是应了一声,“三皇子,好久不见,佳福侄儿,君回侄女,张叔叔在你们出生后还是第一次来,过段日子,便给你们补上礼物吧!”
而后,张俊与少年少女闲聊一会儿,便被三皇子与孟怜花打叉了:苏佳福与孟君回很是乖巧地站在了一旁,随着三人去了宴会厅,静待三人叙旧。中途孟怜花突然想起一事便给张俊说了陈将军身体抱恙已是有数月常常卧床少有时候能够起来,张俊便准备直接离开,不过她又说‘此时已是傍晚,张公子此去即便快速也是黑夜,还是明早再走吧!’。想了想陈将军的性格,张俊也不急着一天半日,便是平复心态与二人闲聊,不过心中依然有几分紧张之意。
次日夜未央,青年便离开宫殿,朝着百图国皇城陈府走去。
夜色中的她其实已经醒来,看着几个闪身便是消失的他,暗叹一声,“寒姑娘的事,我,哎!”
天,亮了。
张俊已是站在了陈府陈将军的房门外,静候他醒来。
某时,他醒来了,他也不去打扰,等了一会儿见丫鬟到来与她说了自己身份简单地证明了自己,待丫鬟敲门提醒老爷吃饭之后,他便支开了丫鬟,端着饭盘,走了进去。
“春花,今天的早餐是什么啊?”陈将军慢慢地坐起身来,也慢慢地转头,却在下一刻看见来人并不是丫鬟春花而是青年张俊,一瞬间像是有了活力瞬间从床上坐起,惊呼一声,“张兄,你回来了!”
“你还真活到了这等岁数,不过一把年龄骨头都快散了,就别乱蹦乱跳了吧!”张俊笑道,内心之中却是有着轻叹:他感知到老者的状态已经是气若游丝,能活到如今不过是因为心中有所执念,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来,将饭菜吃了,待会,我们兄弟俩好好说说。”
“二十年了,你这人怎么还没变老呢?我二十年前精神矍铄,现在下路走都成问题。”陈将军感叹一声,“不过你回来了,我感觉又有了些活力,脚都似乎灵活了些。”
“我说你们怎么见着我的第一句话都是我没变老,难道以前我是长得年轻不成,现在没变是因为我常年习武啊可恶的混蛋们。”张俊笑骂一声,又将饭菜递到老者身前,正是要喂的时候又见老者从他手中一把夺过勺子,看来在兄弟面前还要几分薄面,也不反对。
“你们?张兄你不先来看我这个即将归去之人,而是先去看的别人,真不怕我就在你来之前一命呜呼?”陈将军靠着自己吃着饭菜感觉到阔别已久的舒服,又爽朗笑道,“不知这别人,是谁啊?”
“若是只算真正旧友,则是孟姑娘一人,不过时至今日虽是没见几面,三皇子也算我半个旧友吧。”张俊笑答。
“那可好,”陈将军大口吃着饭菜迅速吃干净,“我要把你叫她混蛋的事告诉她。”
“啊哈?”张俊微微一愣,就在这微微一愣中陈将军哈哈大笑,将碗筷往桌上一摆,却是老毛病又犯了轻呼一声却未表现出来,只是重新躺在床上。
“这次,就在老夫床边说说你这二十年的经历吧!”他平躺床上,声音本质是有气力,却也有着不低音量。
见状,张俊自然知道陈将军想在生命末尾知晓些什么,便是将自己这二十年的经历一一道来:下了深海寻找沉船,看见了海底不知多少年前的古迹,在椰子岛与大猩猩打了一架把大猩猩打得落花流水,若不是椰子岛是个孤岛它能跑到另外一座山中,去尽洪荒里与异兽战斗,也因此把自己带的三套衣服都给折损殆尽···出来的时候变作猿人模样,若不是碰着一文人恐怕还会以为他说的火星文,改头换面只花了一时半刻,矫正语言倒是花了足足半天。
陈将军听着,不断啧啧称奇,眼神中的精光却悄然熄灭,青年见状,骤然低喝一声,将陈将军的神魂唤了回来。
“等等!”青年一声大喝,让陈将军猛然睁开了眼睛。
“我的心愿已了,是时候去见见我的战友了。”陈将军轻笑说道,“张兄,你我这等久经沙场之人有何看不惯生死的呢,其实,在你来的时候,也知我已经是苟延残喘了吧!”
“话是没,”张俊点点头,“不过我二十年的经历才讲不到四分之一,而且,我还记得某人给我说过要活到九九八十一——陈兄你加把劲啊,过了八十一的大寿再想归去之事也不迟。”
“好!活到八十一再说,第二日归西也不迟。”陈将军眼中精光大亮,骤然从床上坐起,精神焕发,不过真实感受他的生机只若烛火一般随时可以熄灭,已经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走吧!这几日,我与张兄好好逛逛,张兄也给我说说游山玩水之事。”他扯开被子,穿上衣服,一如二十年前精神矍铄的他。
“好吧,虽然我有点困了,但陪陈兄四处走走,也能解了困意。”张俊笑笑,便是收拾一二,与陈将军一同出了门。
于是,这一日,陈府家丁纷纷惊骇不已:数月卧床气若游丝的陈将军居然精神矍铄下床走路了,还扬言要到边关军营故地重游一番,他的子女晚辈纷纷惊喜不已,在这一段时间,与陈将军张俊一道,把百图国皇都、边关以及其他有回忆之地走了个遍,中途张俊自然是将二十年的经历讲完了,中途孟怜花赵虎等人也陪伴陈老,与他一同度过了最后时光。
秋天已过,冬季来临,春日不远。
正月初一,陈将军在府中宴请众人,好不热闹。
初一晚上,热闹重归喧嚣,陈将军穿上寿衣,个人知道各自情况,他能活到八十一已经是个奇迹了,此时,他的烛火即将彻底熄灭,不过他也想死前做个美梦,也或许如他所说,‘至少把今日活完吧!’
“张兄,此后,我们便永远再见了。”酉时末戌时初,他已是告别了亲人朋友,唯独留了张俊于床前,做着最后告别。
“你有再活的想法,你要知我与世人不同,是有可能让你延年益寿的。”张俊却并不准备离开,而是伸出手,手中出现一个光团,光团之中富有生机是那青年本源。
“张兄,我活到这个年龄还看不穿生死么?何况,我也该去陪陪他们了,我的战友,我的夫人,都等了我太久。”陈将军看了看那光团,却半分憧憬,目光直视床顶似乎是回忆了曾经岁月,眼眸边缘有了泪花,一二分之后缩了缩眼眶看着张俊说道,“张兄,你去吧,我想睡觉了,我想今夜,一定是美梦一场。”
“好!”张俊轻轻地点点头,声音之中却是有了哽咽,他长舒一口气将自己状态调整平静,站起身来,背对着陈将军,用着沙哑的喉咙问道,“陈兄,张某走前,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若有来生,你想从军,还是当一个文人?”
闻言,床上的陈将军感慨却是声,似乎是在刹那之间想了许多,半晌后,他依旧盯着床顶,声音却不知是平静还是震荡,“若有来生,可以的话,我想如张兄当个文人,周游世界。”
他说完,停顿了一会儿,看向青年背影,终是笑了一句,“老夫困意来了,张兄,就此告别吧!”
他闻言,身子猛然一震,失语数秒,片刻后,此地又响起沙哑的声音。
“陈兄,张某祝你今夜美梦一场。”
“张某,”他朝着身前拱拱手,依然没有转过身子而是走了出去,“就此告别!”
他,出了门去;他,幸福地笑着,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陈将军永远地闭上了双眸,身穿寿衣的他被哭泣的儿女装入了灵柩,埋在了地下。
此次葬礼,简简单单,并未邀请谁,只有家人、亲兵与已是大将的中郎将们与他。
见过数生死的赵虎等人面庞并泪水,只是站在老者坟前,静静地待了一天一夜,待得第二日清晨,他们忽然瘫坐在了地面上将暗中观察的陈府人吓了一跳,正是准备出来将他们带去送医的时候,又听见他们的声音。
“哥几个,我赵虎肚子饿了,我们回边关去吧!”
“走吧,回去活动活动筋骨。”
“春天要来了啊,总得有点战歌,为那英灵祭奠吧!”
他们站起身来,朝着某处的他看了看,挥了挥手,他看见了并表示,目光之中却也有告别之意。
风,轻了;风,清了。
此地再旁人。
他站在风中良久,轻声呢喃,随着清风,传递给了归去之人。
“陈兄,好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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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寒香城,寒家门前。
此寒家与二十年前并多少区别,少有的区别可能是那门墙变得旧了些,但有污垢之处早早被磨平修葺,另外的地方则是因为经历岁月而更有韵味。他到来此处并未直接进去,而是感觉寒家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不是境况的不同,而像是寂静了些,少了一人的气息。
“管叔,不知寒姑娘在么?”张俊心有猜测,想了想还是并未如之前一般直接飞去女子闺房门前,又见一老者从院落中走出,其人与之前前后见过数月的管家相似只是容貌更显苍老,想必是管家本人,他拱拱手,便是问道。
“你是张俊!”管家老者听闻张俊之言,先是有些疑惑似乎不知他问的什么意思,又打量张俊几眼,脑海中浮现出二十年前见过不知多少回的青年身影。
寒海香自幼被他一手带大,他最是宠溺女子也如她的爷爷一般,所以张俊前后来的数次与寒家他人可能并多少交流倒也与他算半个挚友。此时一见张俊并未第一时间认出便是因为张俊容貌未变,认出之后,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指向张俊,颤抖不已,却又是往着身后退了几步靠着门槛,便是一个趔趄,倒了下去。
此时,一道清风????????????源产生,让他轻轻落下坐在地面。对此管家并不奇怪,只是神色上更是有了几分苍老感。
“管叔?”张俊心中更加不安,当日他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书信交代了一切,甚至凝聚自身本源赠与寒海香一枚宝玉,有此宝玉即便她如何濒死甚至死了三次只要生机存留丝毫也能将她救回,更是能让她容貌不变永葆青春,自以为做好一切安排他才去追逐自身梦想,可今日一见管叔,常年未变的古井心境,在这数月之间,居然是有了第三次波动。
砰砰砰!心跳加快,变得急促!
不安,惶恐!
天要塌了!
青年神色未变,内心却已是有了波浪,他静静地等待管叔回复。良久,管叔似是回忆了过往也似乎是犹豫如何告知青年,轻叹一声终究还是答道。
“三小姐,已在三年前离开人世了。”
寒家此代儿女数人,寒海香,正是排名第三!
闻言,张俊的身子骤然往后一退差点倒在地面,同时从他身上突然产生一道狂风与那龙卷类似,本是要朝着周围散开但在刻意之下他将这龙卷冲向空中。一时之间,周围只有清风但是由下而上的半径数尺之地却是狂风大作——狂风吹到高空将云朵硬生生打了一个窟窿,天穹之中的云朵朝着不同方向飞去飞来,倒是有大片大片的云朵聚集在了狂风四周,其颜色也是从白色变成了灰黑色。
黑云当空,日月光,寒香城数百米之地,皆是看见了这等奇异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二时辰,也许仅仅只是三四分钟甚至是数十秒,青年的心境终于是平复下来。管家对天地异变青年实力只有淡淡的惊讶,在他心中能够看见青年到来,已经是了了心愿,了了女子的心愿。
“张公子,你终究是来得晚了些啊!”管家轻叹一声,看向院落之中朝着青年示意,“三小姐给公子留了些东西,公子,请随我来吧!”
他闻言,自然不会拒绝,神色平静地跟着管家走了进去。一路上所见景色与之前大同小异,倒还看见了许多曾经见过之人与新生代少年少女,有些晚辈看见张俊到来疑惑管家怎么带了一个文人过来,身边的长辈却立马将他们带到了一旁。许多人见张俊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之中有数人与张俊惊奇惊喜地打了招呼,也有数人怒骂张俊负心,他并未回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管家倒是替青年说了几句话。而或许正是因为天地异象,寒家主父主母也在张俊管家必经之路,见到他们,张俊与管家皆是停了下来。
“见过伯父、伯母。”张俊诚挚行礼。
此时的寒海香父母自然是认出了张俊,似乎都想说些什么,看着青年的目光有着穷的深意。可是万千话语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唯有一声厚重的叹息。
寒母的脸上,悄然之间又已是流出了泪水,她转过身子似乎不想被他人看见,也或许是情愫太深已是难以掌控,看见张俊便想起女儿笑颊,身为人母心中百般滋味,可女儿为了他孤身一人···寒父微微一叹,将手搭在寒母背上,俯下身子在寒母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转过头看向张俊,轻叹一声,“张公子,你先随管家去吧,管家,好生招待公子。”
其实,以他们见识,哪里不知神俗殊途,只是想起往事,生了太多感触罢了,更何况往事之中有着他们心爱的女儿。
“伯父伯母,张某先去了。”张俊平静道,平静的声音却是让人感受到了伤感,他与寒父寒母知会一声,便随着管家走向此行目的地。
此行目的,正是女子闺房。
不多时,他站在了闺房门前,脑海中想起了过往的一幕幕:他与她相识数年,一起经历的岁月前后可能只有一年不到,可是两人之间似乎亲密比。三次百花盛会之中,他们给百花城留下了才子佳人的传说,游山玩水之中,将百花国大大小小的城池走了个遍。他来找她的时候需打声招呼,直接走到她闺房门前就是了,甚至于说也不说直接进去,此地就像是属于两人的藏书室而不仅仅是女子闺房,两人在其中舞文弄墨沉醉了时光。只是他终究想看看整个世界,想知道世界真实,所以于二十年前陪伴她游历百花之后,悄然离去。
自以为今日佳丽还在,却是不知那日一别,便是永别。
“如果,我没有走那条路的话,我就不会遇见你了。”
“如果,我只是一届凡人,我们会不会结草衔庐。”
“如果你没有遇见我,会不会拥有真正的幸福?”
“如果,我早来几年,该有多好。”
“我了啊,辜负了佳人,耽误了你的一生。”
他,站在女子闺房门前良久轻叹数声,以往的他根本不会有如此犹豫,即便是没有听见女子声音或是没得到女子肯定答复,他也能随心所欲地推门进去。可是如今的他,却有了胆怯,胆怯自己进入闺房后触景生情,胆怯在又一次发现自己失去之后,心态彻底崩塌。可他是久经沙场见惯了生死之人啊,怎么会有这么深沉的感伤!答案只有一个吧,不知不觉之中,他付出了真情,只是在爱情和梦想之间,他选择了梦想。若是能够重来,不知他是选择远去,还是选择陪伴女子白头偕老。若是后者,是与她一同归于尘土,还是在她闭眼之后重新踏上征程。
“三小姐离开之前,都没有一点点的后悔,她离开的时候是微笑的是幸福的,她选择了自己希望的生活。”管家的声音将青年从叹息中带了出来,他还有后续的话没说完:三小姐悔她的决定可也有遗憾,遗憾没有再见他一面。
他回过神来,终于是准备走入房中,此时的管家则默默退到了一旁,只是在青年推门时候说了一句。
“老朽便在门口等候了。”
他淡淡地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闺房之中,与往常较为类似,只是多了些东西。
他走过一张木桌,摸了摸桌面,想起曾经的某天他坐在桌边看书,女子则在一旁织着牡丹;他看着一张木凳,又想起当年的女子忽然跳到了坐在木凳的他的身上,一幅画卷从手中脱落。他看向一个砚台,曾经的他们用的便是此砚:两人一同研墨,为彼此写下了诗词。他还看向一旁圆凳上的鲜花:那是他们从百花盛会带回来的种子生长,依然是当年的香堇紫萝。
走过一地,记忆浮现心头,回忆飘荡在整个闺房。
再走进去了一些,他发现墙壁与当年有了些许不同:墙壁上挂满了笔墨书画,有些是二人一起吟诗作乐,有几张是青年为女子所画画像,还有几幅青年从未见过想必是他离开后才画的,那几张画上一不是画着青年,一幅画里青年身穿青衫静坐弹琴,一幅画中青年女子游山玩水,一幅画中青年斜卧青岚,一幅画中青年睡在亭中,还有一枚美玉,放在墙壁中心,周围有数物将之包围仿佛美玉是最为珍贵之物,只不过这美玉中,已是没了半分灵气···
良久,他又看向女子木床,木床上的床单枕头可能换了几次,但样式却一如故往。他忽然想起一个冬天:那时候他忽然来访,发现她病在了床上,其人二话不说将体内真气输到女子身体,为她驱赶了寒毒。那一日,他本来是经过时候过来打个招呼,但见女子身体初愈便在一旁静待一夜,次日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被女子抱住,又一同游玩寒香城数日,也便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