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云海之上的苍岚王国首都,狄格尼提。
苍莲广场边那棵四季常青的靡贞树落下了最後一片叶子。广场上人头攒动,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微不足道的反常景象——
他们只是望着北方的白凤凰g0ng,惴惴不安地低声交谈。
「即使是nV神也不会饶恕这种滔天罪孽……这个可怕的消息,恐怕一天之内就会传遍整个国家吧?难怪nV王要亲自进行审问……」
「……十二个辜的孩子!她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nV恶魔!」
「不、不光是孩子。我听说鸢尾骑士忙了一整夜,因为他们在孤儿院附近的树林里发现了另一个老师的屍T……」
「她居然还有脸让自己幸存下来……!」
愤懑与悲伤逐渐膨胀,和头顶的Y云一起重重地压着人们的心脏。但他们束手策,因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国民。他们权制裁犯罪者,也缺乏发掘真相的必要条件——
但是,他们相信,他们尊敬Ai戴的君王——一定会代替他们伸张正义。
早晨八点,审判会准时在白凤凰g0ng的议事厅举行。
议事厅位於白凤凰g0ng正中央,是王g0ng最重要的区域之一。它的布局和废弃神殿的大堂极其相似,冷sE调的青砂金地面与墙壁光滑且浑然一T,使本来就面积宽阔的议事厅显得更为空旷。两面蓝底白凤凰旗分别悬挂於左右两边,烫金花边的蓝sE地毯则从门口向内纵向贯穿议事厅,恭敬地将三级阶梯之上的白金之王座托在身上。
阶梯下方,两张红木长桌分列地毯两侧。
左侧的长桌旁边,包括赫伯特将军在内的七位国务总理会大臣正襟危坐。
右侧的长桌旁边,黑蔷薇骑士团前锋队队长盖理、副队长科尔温及成员姬尔,鸢尾骑士团团长莉兹及副团长莱特、赛维尔,还有荆棘骑士团团长副官艾格莎神情肃穆。
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于空荡荡的王座之上。
这里是nV王最常踏足的地方。平日,她在这里与各位大臣商议政事,召见各位骑士团长,接待来访的外陆使者——
而今天,她将在这里,审问「苍岚王国的罪人」。
短暂的等待之後,议事厅左侧的暗门缓缓打开。候在门外的王家侍卫们戒备森严,在他们的护卫下,苍岚王国的nV王——圣nV奥莉芙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了门内。
门关上了。等候于此的大臣与骑士们「唰」地站了起来,整齐地跨到椅子外侧一步的位置,面向nV王,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以示敬意。
奥莉芙威风凛凛地走到王座前方,停住了脚步。她头戴白金凤冠,手中剔透的权杖烨烨生辉。大概是为了缅怀惨Si的孩子们,今天她身着深蓝sE的暗纹刺绣丝绸礼服,站立的样子仿若一株锐利的寒霜之花。
nV王的目光滑过每一颗低垂的头颅。终於,她坐了下来。
「请坐吧,各位。」
「愿nV神之光与苍岚同在!」
——整齐嘹亮的应答声。阶下的众人站了起来,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正如之前向大家传达的那样——今日,我们将在此进行一场关乎国家荣耀与国民信任的审判会。我曾向国民许诺会将此建设为乐园之地,没想到建国纪念日仅仅过去一个多月,竟然就发生了这种闻所未闻的惨案……事到如今我不想追究在座的各位是否失职,不如说——身为nV王,我的疏忽更不可谅解。」
「陛下,请您不要这麽说。」五十岁的王g0ng事务大臣柏莎紧绷着脸,「谁都知道,您为这个国家几乎奉献了一切——」
「‘努力’从不是疏忽大意的理由。」
——奥莉芙nV王决绝地说。她再次环视众人:
「因此,我们今日所为,既是为了慰藉亡灵、铲除罪恶,也是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误。我需要诸位的力量,来协助我下达最终的、正确的判决。你们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不可或缺,都是我重要的战友……那麽,告诉我,荆棘骑士团的团长副官。」
nV王的目光突然锁定了坐在右侧长桌最末端的艾格莎。她微微一抬轮廓JiNg致的下巴:
「如此重要的场合,你的团长和副团长们到哪里去了?难道他们不想来解释一下火灾现场那枚骑士徽章是怎麽回事吗?」
「请……请您恕罪!奥莉芙陛下!」
艾格莎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她脸sE苍白,双腿发抖,却还是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
「团、团长哈尔和副团长克洛威尔及贝栗亚瑟,确实有脱不开身的任务……!缺席审判会绝非他们的本意,这几天他们甚至没有踏出办公室一步!我、我不知道那枚徽章是谁的……又是被谁放在那里的,但我可以保证,我们的骑士与纵火事件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也就是说——你法证明那枚徽章不是荆棘骑士的徽章,是吗?」
nV王的声音一瞬间冷了下来。
「这……」
艾格莎张口结舌。
荆棘十字剑徽章是使用特殊工艺制造的重要信物,和其他两个骑士团的徽章一样,它法被仿制,几乎等同于一个骑士的身份象徵。
——艾格莎很清楚。正因如此,她才法开口反驳。
「这、这个问题……请您给我们时间好好调查……」
「那好。」nV王继续问道,「既然他们的任务重要到法H0U出时间来参加我主持的审判会……说说看,他们在忙些什麽?」
「这个……对、对不起,他们……并没有透露太多细节……」
艾格莎汗如雨下,声音越来越低。
沉默让议事厅变为了黑暗的沼泽,艾格莎仿佛误入其中的长尾兔。对面的大臣们面表情地望着这个手足措的年轻nV孩,就像在看一只可笑的蝼蚁。
那是与哈尔截然不同的冰冷视线。其中没有不满、没有怜悯也没有失望——
因为,对他们来说,「蝼蚁」从来就不是对等的谈话对象。
「好了,到此为止。」
——终於,nV王打破了沉寂。
「我不想听这种站不住脚的狡辩。但,与你一样——我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指证你们一定与纵火事件有关系。我不会在一切查明之前就强行定你们的罪,但,很遗憾——鉴於目前的状况,我想我必须撤除荆棘骑士团的陪审资格了。」
艾格莎的心瞬间坠入谷底,摔得粉碎。
「你可以走了,副官。回去转达你的团长——让他暂停手头的一切工作,全团整顿。这是我的命令。」
nV王威严的声音彻底击碎了艾格莎脑袋里最後一点反抗的念头。
她强撑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挺直背,向奥莉芙nV王敬了一个骑士礼:
「……是!我将会如实传达!」
——然後,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强装镇定地转过身,昂起头向议事厅大门走了过去。门边的两位王家侍卫冷漠地为她拉开了门扇。
他们看不见她脸颊上滚落下来的泪水——没有人看见。没有人想要看见。
除了默默目送她离开的鸢尾骑士团团长。
片刻之後——议事厅的大门再次关上了。
这是前奏结束的信号。
奥莉芙nV王的表情没有一点儿变化。她显然不打算再继续浪费时间——确认艾格莎已经被带离王g0ng之後,她立刻向右侧暗门旁边的侍卫点头示意:
「把她带上来。」
侍卫敬了个骑士礼。他打开暗门,向外俐落地挥了一下右手——两名侍卫迅速地出现在门口,他们架着一名身着白sE囚服的nVX走进了议事厅。
那正是从昨夜的孤儿院大火中生还的花奏。
她耷拉着脑袋,头发像是乾枯的稻草一样披散在肩上。宽大的囚服下面伸出的U0露的胳膊上缠着绷带,腿上则四处都是轻微烧伤的痕迹。戴着手铐和脚镣的她几乎是被侍卫拖行着来到了王座之下——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屍走r0U。
侍卫们放手的瞬间,她跌倒在蓝sE的地毯上。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花了很久才颤颤巍巍地半坐起来,但依旧垂着头——低垂的发丝中间断断续续地传出细碎的呓语。
「抬起头来,罪人花奏!」
花奏触电般浑身一抖,仰起了脸。她茫然地望着神情肃穆的奥莉芙nV王,泪水突然从红肿的眼眶中滚落。
「我……不是……不是我……」她颤抖着摇头,「我什麽都……没有做……我什麽都没有做!请您相信我!我……我真的什麽都没有做!」
「看起来你还有为自己申辩的意愿。妨,我准许你陈述自己的理由。」
「是……感谢、感谢您的宽宏大量……」
花奏俯下身子,重重地向nV王磕了个头。
「我不知道犯下这种可怕罪行的是谁……但是,请您相信,我绝不会去谋害那些辜的孩子!我……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惨Si的人是我。只要能换回他们的生命,论做什麽我都愿意!」她哽咽道,「我的确……是罪人。我没能保护好他们……昨晚,喝过孩子们端来的牛N之後,我就忽然……失去了意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浑身烧伤,躺在了鸢尾骑士的担架上。我不知道那是为什麽……我、我想,我一定被人下了安眠药——」
「也就是说,你打算把罪名推到给你端来牛N的孩子身上?」
「……!怎、怎麽会!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花奏大惊失sE,拼命摇头:
「邓尼斯和玛丽琳是孤儿院最乖最懂事的孩子,他们绝不会做那种事!」
「但是,根据你刚才的叙述——如果你真的是因为饮下了安眠药才失去意识,导致悲剧发生——那麽,那杯牛N就成了唯一的可能。事实上你确实这麽说了,‘喝过孩子们端来的牛N之後就忽然失去了意识’——如此清楚明白,我不认为我误会了什麽。」
「不……不是的!不可能!」花奏徒然激动起来,「那些孩子连什麽是安眠药都不知道!而且、而且,我们孤儿院绝对没有安眠药那种危险的东西!」
「……」nV王微微眯起眼睛,「那麽,是孩子们私自从外面带进来的?」
「那是……不可能的。孤儿院的采买工作由我全权负责。每天打扫时我都会认真检查,连剪刀我都会收进孩子们够不到的柜子里。我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什麽安眠药。况且,年纪最大的邓尼斯也只有七岁……即使是他也法独自去城里买东西,更不用说其他的孩子……!他们都那麽听话,绝不会瞒着我做不该做的事!」
一瞬的寂静。
然後,奥莉芙nV王沉静地点了点头。
「很好。你为我们排除了‘牛N中有安眠药’这一可能。那麽,让我来问问你,花奏——你凭什麽说自己被下了安眠药?」
花奏一时语塞。
「因、因为……我找不到别的理由……」她结结巴巴地说,「除此之外……我想不通,还有什麽能让我失去意识那麽长时间……」
「是啊。这也是我感到费解的地方。但,正如你所说——论是孤儿院藏有安眠药的可能X,还是孩子们从外面偷偷将安眠药带进来的可能X,几乎都等同於零。考虑到安眠药的起效时间……花奏,在你‘失去意识’前的一个小时之内,你还和别的什麽人接触过、或者食用过什麽别的东西吗?」
「没……没有。」
nV王的目光让花奏端地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为什麽?
她在心底麻木地自问。究竟是为什麽……?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为何我要如此不安?
「……那麽,至此,看来我们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了。尽管我对这个结论早已有所预料……但我还是非常难过。非常,非常的难过。」
奥莉芙nV王如此陈述——语气却远远称不上「难过」。
「你在撒谎,花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