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终於开口的贝栗亚瑟。她用力交握着双手,挺直背说:
「如果说安和小姐指的是实验团T的那些人的话——尽管我的记忆还有一些不清晰的地方,但你记忆碎片里面那个被黑雾吞噬了的男人……我觉得,论是形态还是声音,都跟那个给幼年时的我下达指令的人很像。」
「……果然如此。其实关於那个男人,我也有一些线索。」克洛威尔说,「之前我们回收了所有实验事件相关的遇害者的记忆碎片,并进行了回溯。那时,在‘暴食鬼’塞西尔的记忆中出现了一个面貌不清的黑袍男人,他极尽所能挑唆塞西尔,并且最终给她植入了黑茧。就零星的一些特徵来说,他也很像安和小姐记忆中那个男人。」
「……撒母耳。零透露过,他们的领袖叫做‘撒母耳’。」贝栗亚瑟补充道。
哈尔接着说道:「考虑到当时的状况——那个男人在黑雾降临时突然出现护住了动惮不得的安和小姐,结果自己却被吞噬。如果说这个男人跟实验团T的领袖‘撒母耳’之间真的有什麽关联的话……‘被黑雾吞噬之後究竟发生了什麽’和‘那团黑雾究竟是什麽’,就变成了亟待解决的问题。」
「等等,」克洛威尔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如果说那团黑雾来自奥莉芙陛下手中的nV神权杖,难道说……那是——」
「这两个问题就由我来解答吧。」
安静了许久的白雏笑眯眯地举起了右手:
「刚才晴也说过了——月曜惨剧发生的时候我也在黑魂塔附近。不过她忘了说一点——我是在撒母耳先生被‘黑雾’吞噬之後,第一个遇到‘他’的人。」
「看来名字是一致的……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光凭我的一家之言可能很难让你们相信——毕竟我不像晴,我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而已。但我希望我在你们眼里是一个可靠的合作者,所以,接下来我会为你们展现我的‘诚意’。可以吗,晴?」
安和晴一时间没说话,但还是点了点头,默许了白雏的提议。於是,白雏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在面带微笑地环顾一圈之後——缓缓张开了眯成月牙的眼睛。
那是一双漂亮的琥珀sE眼睛。
而那之中——沉淀着浅浅的、扭曲的眼状符文。
「!」
贝栗亚瑟几乎是一瞬之间就跳了起来,右手同时按在了腰间的剑鞘上。但是,克洛威尔不动声sE地拉住了她,没有让她拔剑出鞘。
「……为什麽……」贝栗亚瑟觉得右眼隐隐作痛,「为什麽你也——有黑茧印记?」
「看来达到预期效果了呢。」白雏依旧笑眯眯的,「我猜,贝栗亚瑟此刻的感受应该跟我一样吧?就像是站在镜子对面一样——就像是见到了拥有相同内核的同类,而产生了共鸣一样。对吗?」
贝栗亚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紧握着剑柄,咬着牙说:「……为什麽?这种感觉……我只在见到零的时候有过——到底,为什麽……为什麽‘混沌’会有三个!」
「贝栗亚瑟,冷静点。」克洛威尔终於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将贝栗亚瑟摁回了椅子上,「白雏小姐也请坐下吧。虽然我暂时不知道你的黑茧印记跟我们要探讨的问题有什麽关系——但至少,你不否认自己的黑茧也是‘混沌’,我可以这样认为吧?」
「当然。这就是我的目的。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的黑茧和贝栗亚瑟b起来不值一提——只不过个废弃的‘失败品’而已。」白雏平静地说,「但……要说完全没有危险X,也只是自欺欺人。我之所以没有接受荆棘骑士团的救助,就是因为,当时我T内的黑茧还不稳定,我不希望伤害到辜的人。不过……好在我的黑茧本来就是失败品,威力并不强。多亏这个,我得以在数年之後控制住了它。」
「你说你……控制住了黑茧?」贝栗亚瑟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怀疑。
「是的。」
「……不可能。」
「起初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我确实做到了。黑茧既然已经融入我的T内,也就意味它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就像多出了一只手或一只脚。既然是我的一部分,那麽就没有我控制不了的道理。一旦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一点,接下来的就只需要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不怕Si地练习就好了。」
「‘多出来的手脚’……」
贝栗亚瑟陷入了沉思。白雏望着她莞尔一笑:
「我已经失去了所有能失去的东西——对我来说,Si亡并不那麽面目可惧。也许这正是我的意志得以战胜黑茧的原因。呵呵,人类的潜力有时候真是超出想像呢。」她顿了一下,「不过,这并不是重点。b起‘我是如何控制住黑茧’的,现在各位应该对‘我是怎样被种下黑茧’的更感兴趣才对。那麽长话短说吧——我是在月曜惨剧发生那天被种下黑茧的,而那个始作俑者……正是撒母耳。」
「看起来你们跟那个‘撒母耳’很熟。」克洛威尔说,「他是谁?还有,你说你是在月曜惨剧当天被种下黑茧的,但是那个时候‘黑茧’……那种黑sE的记忆碎片应该还没形成才对。」
「当然很熟了。撒母耳……他是我们的同胞。至少曾经是。我们的国家是由名为‘月曜士’的祈愿者组成的国度,而他则是个有帝国血统的月曜士,少年时就颇受皇帝陛下赏识。他的能力当然毋庸置疑,但他也是个公认的‘怪人’——我曾听跟他共事的丈夫说起过,他是个绝对的‘公平主义者’,他把每一场战争都当做是一场博弈,只要他认为合理,那麽他就绝不会吝啬同胞的牺牲。这样的人能在那场灾难中存活下来,并且毫发损——我并不觉得惊奇。」
「当时他在做什麽?」哈尔问。
「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b较好。」安和晴说道,「月曜惨剧发生那天,他正带领着几支队伍对抗狼族。如你们所见,黑魂塔遭到袭击之後,我从顶层跳窗脱出,摔到了附近的树林中,全身骨折动弹不得。大崩坏就在这时发生,而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从天而降的黑雾b近——我不知道撒母耳是怎样从崩裂的土地上一路赶到我身边的,总之,他出现了,并且试图庇护即将被黑雾吞噬的我。结果就是,他成了我的替代品。我不知道那团黑雾对他做了什麽,我只知道他很快就和黑雾一起消失了。」
「要说‘消失’似乎有点不太准确。」白雏接着说,「因为後来他出现在了我面前。那时我在黑魂塔底层负责物资分配,侥幸从爆炸和崩坏中逃脱。之後,我怀抱着一丝希望想在废土之中找到我的丈夫和孩子。可是,撒母耳挡住了我的去路。我还没反应过来他T内发生了什麽变化,他就以极快的速度制住了我,然後——咬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进了我的双眼之中。」
「……血?」克洛威尔皱起眉头,「不是‘黑茧’,而是……血?」
「是的。听起来很荒诞稽对吧?但是——最初的异端就是这样被制造出来的。」白雏缓缓合上了眼睛,没再睁开,「他的血r0U与黑茧具有同样的力量,甚至,b那更强——对了,说到这个,不知各位对黑茧的了解已经到了哪一步?」
克洛威尔最先发言:「最先判明的是黑茧的本质。也就是,非但没有褪sE反而变成至浊黑sE的‘曜晶’,或者说——‘记忆碎片’。就克莉斯老师给出的情报来看,黑魂塔禁区的土壤之中埋着不计其数的黑茧。如果结合月曜惨剧来推论的话,其中大部分恐怕都是惨Si的月曜士的遗品……狼族的可能也混杂其中。」
「另外,我的副官进行过实验。血Y、生物残骸——一片骨骼,甚至是一颗牙齿——加上黑茧作为媒介,就可以让消逝的生命‘起Si回生’。不管算不算得上真正的‘活人’,至少它们可以凭自己的意志采取行动——就像安琪莉多的屍鸠一样。」哈尔补充道,「还有……最初发觉实验事件与黑茧有关联的时候,克洛威尔曾经提出过一个猜想,现在想来似乎不道理。从记忆碎片到曜晶的过程基本上可以概括为‘所有者的意志消逝进而回归本源’,假设曜晶是执念消散之後回归零之本源的记忆碎片,那麽黑茧——就是执念、怨恨等负面情感被强化到极致的结果。如果将之视为另一个‘本源’的话,现在或许我们可以将之称为……‘混沌’。」
「两个本源……分别对应‘月曜nV神蒂斯帕尔’和‘日曜nV神萝希尼斯’……吗?」
白雏以微笑回应神情恍惚的贝栗亚瑟:「看来我们终於找到了突破点。我不知道贝栗亚瑟和你提到的‘零’是怎样被种下的黑茧的……不过,我想既然同为‘混沌’,应该跟我差不了多少。撒母耳为我们种下的黑茧就是他的‘血r0U’——他以这种方式将自己T内极富侵略X的曜力植入了我们的T内。当然,那并不是撒母耳原有的曜力。」
「如果那团黑雾正是从nV神权杖中被释放出来的‘月曜nV神之力’的话……」克洛威尔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撒母耳被黑雾吞噬——实际上是被月曜nV神的‘混沌’曜力寄生,因此接受了他的血r0U的你们才会拥有同样的曜力?」
「是的。我不知道贝栗亚瑟和零为什麽成为他的目标——至少,当时他试图将我变成他的‘容器’。」白雏微笑着说,「到底是nV神的曜力……以一个普通月曜士的身T来说负荷果然还是太大了。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成功——至少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所以,他只丢下一句‘失败品’之後就消失了——这次是真的消失了。我不知道他之後有没有再尝试寻找别的容器,但是,看样子他依旧完完整整地存活到了现在。好了,这就是我的知道的全部了。」
「……非常感谢。」
——在巨大的信息量的冲击下,克洛威尔依旧保持着平静:
「那麽——多亏了安和小姐和白雏小姐的情报,现在我们终於可以从头梳理一下事件的全貌了。
“首先——‘破晓之战’结束,苍岚王国建国後不久,nV王奥莉芙拿走了放置於废弃神殿的nV神权杖。接下来,1636年11月1日——月曜之国与狼族背水一战,陷入不利。奥莉芙陛下得到消息後唤醒了nV神权杖,‘月曜惨剧’发生。同时撒母耳被‘混沌’吞噬,白雏小姐被种下黑茧。然後撒母耳消失,白雏小姐为安和小姐施更生术,随後离开。11月2日淩晨荆棘骑士团的救援到达,安和小姐和其他幸存者在一周後被秘密护送回骑士团。在这之後王国发布‘缄口令’,并在暗地里消除事件留下的所有痕迹——包括销毁相关资料,和‘处决叛徒’。後来安和小姐通过零曜研究所的考试成为研究员,白雏小姐在控制住黑茧之後潜入黑袍军,撒母耳则一直在为自己的计画做准备——以上,就是与‘月曜惨剧’有关的一系列事件的全貌。」
小木屋内静默了一秒——紧接着响起的是安和晴的鼓掌声:
「——漂亮!跟脑子好的人组队果然省心得多,至少不用在没有意义的废话上面浪费时间。」她坦然说,「我遵照诺言,将你们梦寐以求的真相一一呈现给了你们。但是,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揭开真相只不过是个开始,真正需要解决的事会像Ha0水一样涌来,而你们法借助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的力量;反过来,我也一样。藏着黑茧与月曜士残骸的黑魂塔禁区、‘Si而复生’的邪术、被nV神遗留的‘混沌’同化了的撒母耳……任何一个对王国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然而你们的nV王不会相信我,也不会相信你们,那个偏执狂只会把我们当做阻碍她的‘和平之路’的绊脚石,然後把我们抓起来处决掉。」
「我们早就知道这会是一场孤独的战斗,也已经准备好了以防万一的方案。一旦讨论出可行的方案,我们立即就能采取行动。」
哈尔交握双手,平静地注视着安和晴:
「但是——安和小姐。恕我直言,论怎麽想,你都应该是那个对王国怨恨最深的人。然而你所做的、所说的一切,却像是想要对王国伸出援手一样。你到底在想些什麽?你的目的是什麽?」
安和晴沉默了许久。
「……真巧。这恰好也是我想问的问题。」她紧盯着哈尔,「那麽,让我先把这个问题抛还给你们吧。王国的骑士们,你们不惜背叛自己的祖国也要追寻真相,你们的目的又是什麽?」
骑士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
广受Ai戴、始终尽心尽力地守护这个国家的nV王陛下——奥莉芙,却是引发月曜惨剧的元凶。
那场悲剧究竟留下了多少伤疤,又毁灭、改变了多少人的人生——身为荆棘骑士团的团长和副团长,身为被真相葬送的初代团长夫妇和莱恩大臣一家的後代——贝栗亚瑟、哈尔和克洛威尔b任何人都要清楚。
那麽,奥莉芙做了吗?
狼族攻势凶猛,甚至产生了异变现象。一旦他们击败月曜之国,下一个目标就必定是苍岚王国。当时王国才刚刚建国,各方面还未完全步入正轨。一百多年的漫长战争实在是消耗了太多资源、兵力与人们对未来的信心,而宣称要让这片乐土永战争的nV王履行了她的誓言——他们没有动用一兵一卒,就成功跨越了难关,生存到了现在。
作为国家的守护者,她尽职尽责。没有人可以断言她的误。但是,这一系列的悲剧与渐渐b近的灾难也确实因她而起,任何人都不能狡辩。
他们能为这位执迷不悟的王做些什麽?
身为骑士——他们该守护的究竟是什麽?
「……所谓的‘荆棘骑士’,指的就是即使背负荆棘、遭人唾駡,也会忠贞不渝地贯彻使命的骑士们啊。」
克洛威尔直视着目光锐利的安和晴。
「我们都对团徽宣过誓。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辜负自己的誓言——或者,更简单点说,既然我们被赋予了解决撒母耳和他的实验团T的任务,那麽不管付出什麽样的代价,我们都一定会完成这个任务。这是身为骑士的职业修养。」
「即使永远也得不到你们守护的人的理解,甚至被他们视为叛徒?」
「是的。」克洛威尔说——没有犹豫,「如果说这个国家被迷雾蒙住了双眼,那麽我们就必须成为驱散浓雾的光。这就是‘荆棘骑士’存在的意义。好了,接下来该轮到安和小姐回答了。你所谋求的又是什麽?」
「……我恐怕一辈子也法理解你们骑士的想法。但至少现阶段,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我的确试图把苍岚从泥潭里拖出来,但请别误会,我不是想要‘救你们’——我恨奥莉芙,恨之入骨。但是,我更法忍受有人侮辱我的同胞们的遗物,利用它做出违背他们意愿的事。撒母耳是为了庇护我才被‘混沌’吞噬,我自然有责任去阻止他。并且……」
安和晴的声音低了下去,染着法言说的悲哀。
「并且,我的国民们……那些从灾难中幸存的人,他们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苦痛,就算是借来的屋檐,我也不希望他们再一次失去容身之所。」
停顿了一下之後,她重新抬起头,坚定地说:
「因此我要利用你们!我要你们和我联手,阻止撒母耳,阻止他的实验团,阻止他那个暂且还面貌不清的‘计画’——让这片大陆重新恢复平静。我要证明给那个自大的奥莉芙看,即使不用卑鄙耻的手段,我照样可以守护好一个国家——b她做的要好成千上万倍!然後,我要走进她豪华的g0ng殿,痛駡她,站在王g0ng的屋顶上敲响铜钟,告诉所有人她曾经犯下过什麽样的误,为我Si去的同胞们洗刷冤屈——这,就是我对你们的王国的复仇!」
——或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透明的泪珠从安和晴发红的眼眶中滚落下来。尚有余韵的寂静之中,哈尔率先站了起来。随後是克洛威尔,接着贝栗亚瑟也站起身——他们向安和晴敬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那麽,就让我们携手并进吧——亡国的公主,安和晴小姐。」
哈尔直起身,向安和晴伸出了手。安和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後用袖子用力擦乾了脸颊,握住了哈尔的手。
白雏欣慰地注视着他们。
「现在我们算是正是结成联盟了呢,真是可喜可贺。」克洛威尔微笑着说「那麽接下来的重点就是今後的对策了。在撒母耳有所动作之前,我们这边最好能尽量收集更多的情报,找到对付他的突破口……安和小姐或者白雏小姐有什麽灵感吗?」
「我倒是可以提供一条情报。」白雏说,「圣山山脉背後的禁地荒芜雪原——也就是俗称的‘伤痕之地’,那里有一个狼族与人类混居的小村庄。据说那里的人在月曜惨剧後也曾试图去搜寻幸存者……我们或许能在那里找到一些线索。」
「四境之岛之後又是禁区吗……果然泥水都是越趟越深,我现在确信我们已经完全没有脱身的可能了呢。」
「喂,刚才那个大言不惭地宣讲‘骑士的职业修养’的人是谁啊?」
哈尔面表情地视了头发倒竖的安和晴和神情悠闲的克洛威尔。
「……别的暂且不提。白雏小姐所说的地方倒确实有一探的价值——毕竟克莉斯老师也曾经去过那里。现在时间宝贵,我们最好能尽快处理完需要在这里解决的事,然後立即返回骑士团,准备动身前往伤痕之地。所以,安和小姐——」
他把靠在桌旁的千仞放到了桌上,盯着安和晴:
「你能告诉我,我到底要怎样才能修好我的法杖吗?」
「……哎呀呀,差点忘了。」安和晴如梦初醒,「我刚才是不是提过这座岛上有两大遗迹?一个叫做‘十字圣塚’,另一个叫做‘斗兽场’……十字圣塚正是你该去的地方。」
「‘十字圣塚’?」
「是的。那是一道位於西北方的十字形深谷……那里正是银之魔nV朗希尔德的陨落之地。也就是说——她的曜晶就植根於那里。当然了,过了一百多年,你想找到她的曜晶肯定是白日做梦——但是,你哪怕随便从崖壁上敲一块琉蓝石,都b千仞原本的曜晶要好上一万倍。琉蓝石本来就能储存曜力,又在守护者之力的薰陶下经历了那麽多风霜,威力自是不必多言。」安和晴想了想,「虽说路途不算艰难……但是它跟斗兽场处於岔路两端,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想去给你收屍。果然还是由我带你去b较好吧……」
「等一下,」克洛威尔突然有了兴趣,「‘斗兽场’又是什麽样的遗迹?」
「……g嘛啊,你就算求我我也不会带你去的哦。」安和晴疑心重重地看着他,「斗兽场可不是什麽吉利的观光景点……那是从先祖时代就建立的一种特殊的‘极限训练设施’——里面黑暗而压抑,并且关押着大量失去心智的变异翼狼。很多月曜士为了提升能力前去挑战,有的人再也没出来,不过出来的人也确实都取得了不容小觑的进步……话说回来,撒母耳似乎就是其中之一。」
「那麽,身为一国公主的安和小姐应该也去过那里吧?」
「去是去过,不过是跟我那游手好闲的白痴哥哥一起去的。」安和晴没好气地说,「真是地狱般的一天半啊——我该怎麽说呢,就像是跟Si神跳了一场长达三十六小时的贴面舞一样。我敢打赌那些畜生现在也还在继续过着疯狂繁殖然後互相撕咬的日子,只要不把它们杀光,它们就能自相残杀直到永远——」
「听起来真是个理想的训练场所呢。」
「哪里理想?!」
「好——那麽趁着哥哥去十字圣塚挖石头这期间,我也去挑战一下斗兽场吧。」
「我说,你是不是有项叫做‘不管你怎麽警告我我就是要找Si到底’的特技啊?!」安和晴忍可忍,「就连经验丰富的月曜士都必须选择两人一组,即时如此活着出来的几率也不过是百分之五十!你一个人去跟送Si有什麽区别啊,你脑筋有洞吧!喂哈尔,你就不能说两句话或者给他两拳阻止一下你的白痴弟弟吗?!」
「……我没有意见。」
「……哈?」
在安和晴堪b白风号曜力Pa0的目光扫S下,哈尔动於衷:「我没有意见。你不用带我去,只需要把大概方位告诉我就好——千仞尚且还能派上点用场,我还不至於迷路。所以b起我,你不如把克洛威尔带到斗兽场去,免得耽搁时间。」
「……白雏,麻烦你用面包夹子把这两个人打醒。」
「呵呵呵,我才不趟这趟浑水呢。」白雏用袖子捂着嘴笑。
「安和小姐,我早就说过了——为了这场战斗的胜利,我什麽都会做。而你也拦不住我。」克洛威尔微笑着说,「我和贝栗亚瑟都有黑茧——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撒母耳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拉拢我们,想让我们变成他的王牌,甚至不惜设下‘最终实验’来促使我们破茧……如果我没有办法调整好自己,恐怕我只能成为你们的绊脚石而不是助力。所以,既然恰好有一个‘极限训练所’可以让我好好练习怎麽控制自己的力量,那麽何乐而不为呢?」
「……」安和晴的嘴巴张开又合上,似乎找不到反驳的话,「就……就算如此……那也不至於——」
「至於。你的内心已经认同了我的理由,就不要为了面子强行反驳我了。」
「……好,我带你去。我不仅要带你去,我还要从现在就开始祈祷你被万狼分屍。」
白雏笑眯眯地为这场弥漫着硝烟味的争吵拉下了帷幕:
「那麽就这麽决定了。接下来哈尔自行前往十字圣塚寻找修复法杖的材料,晴带克洛威尔去斗兽场进行训练——如果能够同时完成的话,倒是能节省不少时间呢。不过……」
她的目光落在了心事重重的贝栗亚瑟身上:
「贝栗亚瑟要怎麽办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贝栗亚瑟抬起头来,似乎花了一些时间去理解现状。安和晴瞟了她一眼,抱起胳膊说:
「既然贝栗亚瑟也有黑茧,那麽跟我们一起去斗兽场应该是最佳选择吧。刚好又能跟克洛威尔组成一组——」
「不。贝栗亚瑟不需要跟我们一起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克洛威尔身上。但他依旧面不改sE地继续说道:
「既然白雏小姐也是‘混沌’,那麽最佳选择应该是由她来教导贝栗亚瑟如何控制黑茧。事事都跟着我未必有好处……现在,我们还是暂且分头行动吧。可以吗,白雏小姐?」
「当然,我很荣幸。可是,贝栗亚瑟大概更想和你一起——」
「……不,我同意。」
小木屋陷入了寂静。在其他人略显惊讶的目光之下,贝栗亚瑟再一次认真说道:
「我同意克洛威尔的意见。我想要……留下来接受白雏小姐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