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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游岛屿的贫瘠土地几乎完全被浸泡在雾气之中。
贝栗亚瑟还没习惯被边际的云海所遮蔽的天空——但,b起天空,Sh重的空气更让她不适。她觉得衬衣几乎完全贴在了後背上,这种感触让她不由得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剑,生怕剑柄从双手间滑脱出去。
「您的姿势太随便了。双脚之间再拉开一些距离,後背挺直。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忘记基本,请您务必注意。」
苍月严肃的声音让贝栗亚瑟更加绷紧了神经。
「……今天的苍月真是严格。虽说一直如此,但总觉得今天程度b以往更甚。」
「当然。既然贝栗亚瑟殿下已经下定了决心,那麽我也就应该全力以赴説明您实现目标。纠正这些基本习惯是第一步——也许我没有指出过,但是您一直以来都太过依赖‘感’的力量,导致您形成了很多不正确的本能反应。对一个惯用剑的骑士来说,那些反应有时候可能是致命的。」
「事实上,关於这一点苍月你已经说教过好几次了。具T次数大概是二十——」
「那麽这次就算是严肃的正面抗议。」苍月咳嗽了一声。
「……所以,」贝栗亚瑟按照苍月所说的摆正了自己的迎战姿势,「至少,苍月觉得我做的是正确的选择,是麽?」
「客观上来说,是的。既然您已经决定和哈尔阁下、克洛威尔阁下共进退,调整自己的状态、提高自己的能力自然是首要的任务。」苍月话锋一转,「当然我也很欣慰,您终於意识到了‘感’并不是个可靠的夥伴。」
「……它不是我的夥伴。」贝栗亚瑟低声说。
「感」不是夥伴,而是时时伺机要夺取她的身T的黑茧。在贝栗亚瑟并不完整的记忆中,「感」带给她的急速自愈和痛感消失确确实实给予了她很大的便利,加上幼年时期撒母耳等人对她进行的,以感为依托的「视伤害的战斗特训」,一时间要让她彻底摆脱对感的依赖——即,改掉数年来的战斗习惯,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是贝栗亚瑟知道自己必须改掉。
自从最终实验时被琰帝T0Ng伤了腹部之後,贝栗亚瑟的自愈能力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稳定可靠。在记忆回廊与感发生严重冲突之後,情况就更令人不安。
作为测试——在那之後贝栗亚瑟曾经用匕首在左上臂划开了一道十卢距左右的伤口。尽管止血只花费了数分钟时间,癒合却花了整整半天。
「那麽这具身T乾脆就变成我的容器吧」。
——看来「感」的确在用实际行动践行自己的宣言。那麽,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毕竟——
「毕竟……我还不能Si。我和克洛威尔有约定,我必须协助他,协助哈尔,直到……事件解决。」
苍月没有回应。他看得到贝栗亚瑟的脸,那张脸就像平常那样冷静而目光坚定,握持剑柄的手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看起来似乎已经摒除了一切的迷茫。
但苍月知道那只是表像。「直到事件解决」——那麽之後呢?事件解决之後她就能毫不犹豫地迈向Si亡了吗?
……虽说是发自肺腑的誓言……但,听起来却像是自我催眠一样。贝栗亚瑟殿下,你已经把「与克洛威尔阁下的约定」当做唯一的浮木了吗?
苍月知道贝栗亚瑟的想法很危险,但他似乎并不打算指出这一点。
「是的,您还不能Si。不用担心,前几次练习您都发挥的很好,这次您也一定可以做到——我一直相信着您,就像虚一样。」
——他只是如此说道。
听见「虚」两个字,贝栗亚瑟的脸sE变得有些Y郁。
然而,在那些纷乱的黑暗画面苏醒过来之前——不远处的浓雾之中,出现了一道人影。她的面貌完全被雾气所掩盖,只看得出是一名身材高挑的nVX。
「贝栗亚瑟殿下,前方一百英距出现‘可疑人物’。有祈愿者的特徵,曜力名片为‘化零’,但同时也有法辨别的力量。初步判定为——‘黑茧寄生者’。」
贝栗亚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她深x1了一口气——调整呼x1,顺便让自己逐渐变快的心跳再次稳定下来,接着暂时以单手持剑。
她将左手绕到脑後——停住了动作。眼罩的搭扣并不难解,但她却迟迟下不了手——最终实验时那副地狱般的光景在脑海中重现,让她的呼x1又变得紊乱了起来。
「贝栗亚瑟殿下。」
苍月的声音让她回到了现实。
「迈步向前的时候到了。您是荆棘骑士团的副团长,是久经沙场的骑士——更重要的是,您是贝栗亚瑟,这世界上独一二的存在。让那个人见识一下您的意志吧!您现在,只需要专注於这一个目标就足够了。」
……是的。
贝栗亚瑟重新平静了心情,然後在别的念头冒出来之前果断地解开了自己的眼罩。
至少现在——我必须迈步向前。
如此在内心起誓的同时,她张开了那只久未暴露的右眼。
宛若红宝石一般澄澈的瞳眸中,扭曲的眼状印记终於开始绽放光芒。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地点是一处简陋的小木屋。木板搭成的桌子旁边,克洛威尔、贝栗亚瑟和哈尔三人正襟危坐,严肃地注视着放在面前的一盘黑乎乎的不明物T。
——本来,现在应该是由安和晴来为他们解答疑问的时间。但是,在将他们带到这个简单的休憩地点之後,安和晴却坚称自己「需要喘口气」,然後就迅速消失、不知去向。当然了,经过一天的跋涉,身心疲惫的骑士们的确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回复T力,最好是能补充点食物和水分——
问题是,眼前这盘东西看起来非但不能帮助他们补充能量,甚至会要了他们的命。
於是,谁都没有动。就连对食物热情最高的贝栗亚瑟都目光放空,进入了神游状态。
「啊呀呀,各位看起来好像都还没动筷子呀。不必客气,锅里还有很多呢。人是铁饭是钢,论如何都得先填饱肚子才行啊。」
这时——一名身着黑袍的高挑nVX出现在了被单独隔成一间的厨房门口。她有着及腰的漆黑长发,用深红sE的发带在脑後紮成一束。清丽的面容看起来温柔贤淑,双眼则总是眯成一双月牙,笑得像个总会在你口袋里塞一把糖的邻家主妇。唯一让人略感违和的,就是她两眼下方的倒三角刺青。
克洛威尔沉默地望着她解下的围裙——前襟部分熏黑了一大片,边缘还有烧焦的痕迹,就像是从火灾现场抢救出来的一样。究竟是采用了什麽可怕的烹饪方式才会造就如此可怕的结果?
「不……首先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怕我的胃福消受……」
克洛威尔忍了忍,没有捂住鼻子。对於嗅觉灵敏的他来说,那盘东西闻起来像是劳斯的臭袜子在汤锅里煮了好几个小时。
「呵呵呵,别说这种见外的话啦。你们是晴带回来的合作夥伴——十七年了,这是第一次。我知道你们一定是值得信赖的人,所以不要客气,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就好。」她笑眯眯地说,「至於这个……这是我多年以来的独家秘方熬制的营养浓汤——里面加了只有这个岛上才有的魔鬼红蓉菇,对身T很有好处,每次晴回来我都会用这个来欢迎她。能用这道菜来招待你们我也觉得很高兴!你们慢慢吃,我去给你们拿点烤面包过来。」
说完,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厨房里。
「……克洛威尔,我好像闻到焦味了。」
「如果我没听的话,她刚才好像说了‘魔鬼红蓉菇’吧。吃了那种东西真的不会当场毙命吗?我好像明白为什麽安和突然就跑得影踪了。」
贝栗亚瑟拿起勺子,困惑地翻了翻盘子中的泥状物T:「但是……以前我听风华小姐说过,他们的故乡有一些看起来、闻起来都很糟糕,味道却非常好的食物。这个……会不会也是那种类型的东西?会是甜的吗?」
克洛威尔似乎听到贝栗亚瑟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呼唤。
「啊……好了好了,别做那种危险的尝试了。你要是吃这种东西吃坏肚子的话,我可没有能救你的药。」克洛威尔奈地没收了贝栗亚瑟手里的勺子,「还是老老实实吃自己带的食物吧。我装备包里的饼乾也可以分给你,总之——等等,哥哥!你在g什麽啊!」
已经来不及了。克洛威尔和贝栗亚瑟眼睁睁地看着哈尔将一勺不明黑泥喂到了嘴里。他保持着平常那张波澜不惊的扑克脸,嚼了十几秒——咽了下去。
「……还可以。没有你们想像的那麽糟糕。」
「谑——真是位勇士啊。各种意义上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呢。」
正当克洛威尔抄起桌上的水杯打算给哈尔施行强行洗胃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安和晴的声音。三人回头一看,她正小心翼翼地从微开的门扇间探进半个身子,一脸怨念地盯着桌上的盘子。
「可恶……果然还是逃不过被强行喂食的命运吗。话说回来,哈尔团长,那种从头到脚都可疑至极的……营养糊,你还真能面不改sE地咽得下去啊。虽然我告诉你们她是我方队友,但你也不至於就这样照单全收啊。」
「不,我是认真的。」哈尔不动声sE地又吃了一口,「虽然风味有些独特,但作为补充T力的粮食来说已经合格了。」
「独特吗?!只是独特而已吗?!」
「等等,我只想知道这东西有没有什麽副作用?」克洛威尔捂住了额头。
「这个嘛……魔鬼红蓉菇有一定的毒X,但不会引发什麽严重的反应,顶多就是偶尔会出现轻微的肢T麻痹——不过短时间内对祈愿者的识别本能有增强作用。所以说,这东西最主要的伤害应该是在JiNg神方面吧,嗯。」
「我想JiNg神方面倒是不必担心。毕竟哥哥从小就是那种会把黑醋和双倍胡椒混成料汁浇在慕斯蛋糕上还觉得好吃的‘味觉白痴’,那些神奇的菜式除了在年幼的我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Y影之外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克洛威尔,我听得见你说话。」哈尔放下了勺子,开始不紧不慢地喝起了水。
这时安和晴似乎终於放弃了抵抗。她走到桌旁拉开椅子,理好袍子的下摆坐了下来。
「咳……总之,刚才什麽都没说清楚就离开,是我不对。我猜你们肯定对目前发生的这些事怀有诸多疑问,当然我也打算一一为你们解答——但是,我觉得我首先还是有必要向你们介绍一下我的搭档。名字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叫做‘白雏’,37岁。她跟我一样是月曜惨剧幸存者,同时也是知晓全部真相的人。由於种种原因,她并未接受荆棘骑士团的救助,在重新与我取得联络之前一直一个人行动。如你们所见,虽然她料理的水准挺‘那个’的,但是我可以保证,作为我方成员她有着不容小觑的战斗力,一定会成为极好的助力。不过……我得先警告你们,别看她平常总是笑眯眯的,一旦把眼睛睁开就会变成可怕的魔鬼——好痛!」
话未说完,安和晴头顶就遭到了一记面包夹子重击。白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背後,左手端着面包篮,满脸笑容:
「一旦睁开眼就会转换X格的眯眯眼角sE已经不流行啦,晴你要是把我划到那一类里我会很伤心的哦。」
「……我收回前言。好的,你不睁开眼也是个暴力的魔鬼!满意了吧!」
克洛威尔等人痛心地望着面包夹第二次落在了安和晴头上。很快,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暇对其他人的悲惨命运寄予同情——因为,白雏热情地把面包篮放在了桌上,那之中果然也装着焦炭一般的不明物T。
「来来,主食来了哦——虽然好像稍微烤过头了一点,不过不必在意,味道我很有信心!」
这回连哈尔都没有动手的意思——三名骑士望着已经变成了另一种物质的面包陷入了沉思。觉察到现场的尴尬气氛,安和晴忍住泪花,摆正坐姿,换上一副认真沉着的神情,敲了敲桌子:
「咳咳……总之,虽然很抱歉,不过让我们先推迟一下这顿‘晚餐’吧。时间紧迫,我们法保证我们不在王国的时候那里又会发生些什麽,所以,我要抓紧向你们说明一些你们应该知道的事。」
此言一出,白雏也变得严肃了些许。她在安和晴旁边坐下,而三位骑士也一齐将目光投向了安和晴。
「那麽重来一次——这是我的搭档,白雏。关於你们追寻已久的‘真相’——1636年11月1日究竟发生了什麽,‘月曜惨剧’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她和我有同样的发言权。因为那天白雏也在黑魂塔附近,当时就是她找到了半Si不活的我,给我施了更生术,让我保住了一命。」
「也就是说——当时白雏小姐受的伤并不至於妨碍行动。能在那种毁灭X的灾难中存活下来并且只受轻伤,白雏小姐果然不简单。」
「呵呵,感谢你的称赞。」白雏以微笑回应克洛威尔别有深意的目光。
「好了——别在那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上兜圈子了,虽然不知道你们合不合得来,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相信你们也不会对珍贵的盟友挑三拣四吧。」安和晴敲了敲桌子,「那麽我们就快速地进入下一个问题吧。关於这里究竟是哪儿……长话短说,我给它取的新名字是‘四境之岛’,没什麽特别的含义,突然的灵感而已。这里原本是月曜之国国土的一部分,在‘月曜惨剧’时崩落到云海之下,奇迹般地成为了一个新的浮游孤岛。」
「……月曜之国国土的一部分?」哈尔略有怀疑,「你们是怎麽找到它的?」
「很简单。因为我进入了一个储藏着丰富的未公开情报的机构——零曜研究所。还记得1644年的客用翼轮坠毁事件吗?那艘冲破了云海的翼轮最终发回的求助资讯中,提到了‘一望际、满目疮痍的大陆’——同时也提到了浮在云海之下的怪异小岛。那帮研究员当然知道那是什麽——所有知晓真相的人都知道,不然nV王不会下令把这份资料丢进保密仓。她可以禁止跃跃y试的疯子研究员们去探索云海之下的世界,但是,她阻止不了我。」安和晴顿了一下,「作为公主,回收自己的领领土是我的权利。所以得知这条情报之後,我一直在利用自己的记忆碎片,试图找到踏上那片大陆的方法——我尝试回忆每一寸国土,大约尝试了一百多次。然而不得不说,最终答案实在令人失望。我没想到偏偏是这里存留了下来。」
「此话怎讲?」克洛威尔问。
「这里——怎麽说呢,这里虽然有我们月曜之国最重要的两大遗迹,却也是全国最荒芜最Y森最不受欢迎的地方。」安和晴指了指窗户,「看看吧。这片土地只有浓雾、怪石、山崖和快要枯Si的树。可是作为见不得光的‘月曜惨剧’幸存者……我很愿意把它当做我的秘密基地。事实上,在我确定自己能自由往返之後,我立即找来了白雏,安排她藏到这里,等待撕破王国的虚伪面具的时机。」
「‘云海’的下方不是虚,而是被迫害的国家的残骸,和边际的焦土……说出去也不有人信呢。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我想我也不会相信这种可怕的假设。虽说我也很在意那片焦土究竟是什麽,不过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也不是重点,所以我们就暂且略过吧。」克洛威尔意味深长地说,「事实上我在意的是——刚才安和小姐说,白雏小姐没有接受荆棘骑士团的援助,并且在双方取得联系之前一直单独行动……其中有什麽原因吗?」
「果然是眼里r0不得沙子的人。」白雏微微一笑,「事实上,原因并不复杂——没有接受荆棘骑士团的援助,是因为我认为自己并大碍,不需要去争夺珍贵的治疗机会,加之当时我的状况……不允许我混迹在人群中,所以我就先行离开了。那之後我暂时躲藏在浓雾之森中,直到状况暂时稳定下来。後来,我试图寻找幸存的同胞——那时晴应该在零曜总校里埋头苦学,我并没有找到她。但是我不甘心就这样什麽也不做——所以,我加入了‘黑袍军’。」
「……!」
骑士们愣了一下。
黑袍军——那是一个以全身黑袍为标志的反王国组织。他们曾在全国各地挑起曜力异变事件,後来甚至g结雇佣军亡泉一同发动了针对王国的「h昏之战」。那场战争最终毁灭了黑袍军,同时也葬送了大量辜的民众和勇敢的战士,甚至引发了导致莉兹所在的编队全部异变的「生理强化剂」悲剧。
黑袍军的成员们……难道都是「月曜士」?
「起初,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组织的时候,绝大部分都是月曜士。」白雏看穿了他们的疑问,「但是後来组织的影响力就像滚雪球那样越来越大,因而x1引来了许多对王国有怨言的人。不过你们不用有什麽芥蒂,他们做的那些事,我都没有参与。後来与晴取得联络之後,我就脱离了那个组织。」
「那麽你在那里呆了那麽多年,究竟是为了什麽?」克洛威尔问。
「为了收集情报。」白雏平静地回答,「我要向王国讨个说法。我要找出那个夺走我的一切,夺走我为人资格的人——然後向他复仇。」
——终於。他们最关心却又最不愿关心的问题浮出了水面。
向苍岚王国复仇——也就是,向月曜惨剧的始作俑者,复仇。
「……一切……都是王国做的吗。」
随着贝栗亚瑟力的感叹,骑士们虽然还保持着镇定,但神情都被Y云笼罩。
「记忆碎片是不可能被伪造的。如果说在安和小姐的记忆碎片里看到的一切就是真实的话,那麽‘王国是罪魁祸首’的最有力证据——就是那道从西南方,也就是王国所在的方向飞来的光。那道光导致月曜之国国土崩塌,如果联系上王国之後对这件事的全力隐瞒和种种强y手段,还有蜜莉安小姐的日记的话,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克洛威尔冷静地说,「但,应该还有其他更可靠的证据吧?西南方确实是王国所在的方位,但是光凭那个,谁也不能断言王国就是始作俑者。或许是某个特意在王国地界上挑事的居心叵测的家伙呢。」
「我赞扬你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和可能X的作风。但,很可惜,克洛威尔副团长——犯下误的就是你们的王国。或者,让我说得更具T一点,」安和晴一字一句地说,「就是你们的nV王陛下。」
一时间,小木屋被可怕的寂静笼罩了。
「……看来你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
安和晴直视着哈尔:「我从不说没有证据的话。如果你们想看证据的话,我建议你们好好挖掘一下自己的记忆,想想她始终不离手的东西是什麽——别告诉我你们想不起来,你们应该已经看过数次,就连我和白雏都见过不止一次——在出席类似建国纪念日庆典这样的仪式的时候,她总是随身带着它,她把它当做自己王权的象徵。」
「你是说……她的权杖?」克洛威尔最先想起来。
「是的,是权杖。不过你说了一点——那不是她的权杖。」安和晴语气冷漠,「那是她擅自从废弃神殿拿走的东西。还记得我们进入我的记忆碎片时看到的那个平台吗?那里原本供奉着那根权杖——那是真真正正的神圣遗物,是从古至今都没有人敢移动分毫的‘灾难之杖’,而她却拿走了它,甚至使用了它——连它到底有多危险都不知道。」
「你说那个看起来像个昂贵的装饰品一样的权杖是神圣遗物?」克洛威尔不动声sE地瞟了一眼贝栗亚瑟腰间的苍月,「我以为所有的神圣遗物都已经遗失了呢。」
「‘灾难之杖’,是指月曜nV神蒂斯帕尔的权杖,对吧?」许久没说话的贝栗亚瑟问道。
「……月曜nV神蒂斯帕尔在诸神陨落之日的决战中用自己的权杖释放出了吞噬一切的黑雾,劈开了日曜nV神所在的神殿,周围的大地因此崩裂,形成了圣山山脉。这是一段世人皆知的神话——或者说,真实存在过但经过了加工与美化的历史。」哈尔思考道,「按照记载,月曜nV神在阵亡之前将自己全部的力量封进了权杖之中——也就是说,nV神权杖的威力足够将苍峦大陆毁灭数次不止。守护者银之魔nV朗希尔德用最後的力气将它封印了起来,并设下界限,只有魔nV一族血统的继承者才能让它重新苏醒……」
哈尔似乎想到了什麽,脸sE变得有些难看。当然,脸sE同样难看的还有克洛威尔:
「在挽救苍岚联盟於危急中的那场破晓之战前,我们的nV王陛下……‘从天而降的圣nV’奥莉芙小姐曾做过一个着名的战前演讲。我想你们大概都读过——」他面表情地说,「她在那场演讲中骄傲地说自己是‘魔nV与人类的後代’,是‘引领胜利的火炬’。也就是说——拥有魔nV血统的她确实能够唤醒被封印的nV神权杖。」
「但是……我不明白。」贝栗亚瑟低声说,「如果过了六百多年,权杖还和当初一样危险,那麽nV王为什麽要明知故犯?」
「作为一国公主,我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她——她的王国刚刚建立,而狼族并不会因此就收敛自己的野心。我知道她想要一个能在非常时刻一击制胜的法宝,但我还是要说——她是个疯子。」安和晴咬牙切齿,「纯血统的魔nV一族在灭亡之前曾经做过预言,就是她们将nV神权杖称作‘灾难之杖’,说它一定会在未来引发可怕的灾祸——而你们那位魔nV的後人却在建国之後就突然昏了头,在我父皇觉察之前夺走了放置在废弃神殿里的nV神权杖。父皇曾经找她谈判,要她签下协约保证自己永远也不会试图去唤醒它——而她给了我们虚假的承诺。是啊,我知道我们两国始终不和睦,她也的确保护了自己的国家——眼看我们就要被打败,为了永除後患不受牵连所以她就选择让我的国家与国民给那群蠢狼陪葬!」
骑士们沉默地望着情绪激动的安和晴。许久之後——
「也就是说……尽管我们还不知道背後还有没有什麽特殊原因,总之,奥莉芙nV王确确实实将nV神权杖纳入囊中,并且在狼族孤注一掷与月曜士们缠斗的时候——使用了它,引发了月曜惨剧。」
——克洛威尔冷静而又情地说出了最终的定论。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零曜研究所见面的时候,你曾经说过,‘月曜惨剧的真相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你说你要让这个国家的人明白,自己的祖国犯下了什麽样的过、又将付出什麽样的代价。现在,‘过’已经浮出了水面,那麽所谓的‘代价’又是什麽?跟那些黑茧有什麽关系?」
「……很高兴看到你依旧保持着理智——即使自己的nV王陛下被指为屠戮万人的凶手。」安和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是的,所谓的‘代价’跟黑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就像nV神权杖的危险之处并不在於它那装饰品一样的外壳一样,真正可怕的并不是黑茧,而是那个利用黑茧做出不可饶恕之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