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高育要点头,裴钱顿时开始哭老夫子:“我滴个老夫子诶,学生这么些年废寝忘食地钻研圣贤书,还给佛祖拜高香,那香钱还是给人家插秧赚来的,不能是道家人吧,不能怪我啊,这个破村又没道观……”
裴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都送给了李老夫子的儒衫,至于为何说是儒释道三教之人,还得从六年前的一个大雪天说起。
当年裴钱十一岁,一人便是一户。除夕夜,一个老道人途经此地,问裴钱能不能在此落脚过上一晚,裴钱第一时间自然是过你娘勒,落脚了肯定要蹭饭,自己都吃不饱,可又想想,自自己十岁之后,不再吃百家饭起,自己干饭的桌子上还真没超过过一个人,便硬着头皮答应了,大不了明个儿去给李老头上山的刨一刨三尺地下的寒蝉。
“你说说你,村里没有一百户也有八十吧,你就没瞅见就单我一家一没门神二没对联的?想吃也要吃好点,对得起自己这张老脸不是,现在好,老脸又没了,还只能吃个三分饱,苦了舌头饿了肚。”
老道人赧颜,点头称是:“小友此言为贫道解惑矣。”
裴钱当时就白了老道人一眼,还真应了那句老话,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小子我一穷二白,你这老头儿来害自己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受记白眼也是该。
老道人听没听懂?好歹一把年纪,单单凭此,也是个老江湖了,怎会听不懂,只是本着老脸已丢,要何颜面的心罢了。
是不是裴钱不说那些话,老道人还会觉得自个儿有几分颜面?天知地晓。
裴钱听着别家的爆竹声声响起,刚想起身,但见老道人,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你去拿那石头敲家口树上的铜片,敲它个天罡地煞一百零八下,区区年兽不得畏畏缩缩?”
老道人只得捏着老牛鼻子去敲,边敲边骂娘,一身功德又去大半,原是对门的爆竹都打到他脚下了。
裴钱看着那边跳边敲的老头儿,捧腹大笑,这老头儿,脑阔儿咋个不太灵光嘞。
足足一百零八下后,裴钱端了三菜一汤上桌,一荤两素。
上次如此豪奢,还在去年这个时候。
“干你娘!做客能不能斯文点,跟主人家抢肉是个什么习惯。”
“大气点嘛。”
“滚你娘,我都开始骂人了还大气,我看你是想给我气大。”
“气大,大气,一个样一个样。”
“哎呦,我滴个老天爷唉,我这是招谁忍谁了,让你个老小子进了门。”
“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一个老头子进什么门,何况还是个臭小子的门。”
二人边吃边骂,眼见菜还有一半,裴钱也不管老道人饱没饱,已经准备开始盖盖儿了:“别吃了,大年初一还要赶早起来吃个饭,鱼!余!年年有余!别给我干完了!”
裴钱一筷子打掉老道人手里的筷儿:“洗碗去。”
老道人撇撇嘴,可给裴钱恶心坏了。
按照乡俗,别家没下桌,就不能串门,所以裴钱就自个儿先在院里堆雪人,老道人洗好碗后就蹲在裴钱身旁,问了个裴钱当时极为反感的问题:“你爹娘这是个啥子原因?”
眼见裴钱就要发火,老道人连忙补救道:“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算一卦,不要白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