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突然，门外传来那道和煦的声音。

“掌柜的，抱歉，我来迟了。”

面纱下，周瑶呼吸一紧。

阔别多日的景初存从外面走进来，依旧步履翩翩，仿佛只是从城郊赏花归来，眉间带着惯例的风雅，一字一顿，气定神闲。

“诸位先生来此商讨宁大小姐的安置之法，实在是热心仁义，让我深为动容。”

方指挥使估摸着现在局势对自己有利，鸽谣的掌柜看上去也是反对曦王的，于是做出分毫不让的态度。

“曦王殿下，我并非是刻意针对谁，但是我的未婚妻倘若与您有什么瓜葛，您是否需要对我、也对世人做一下解释？”

景初存勾唇一笑，“当然可以，方先生。”

话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如春风，却仿佛让众人在气势上都矮了一截。

他转向众人，朗声道：“感谢诸位关心我的王妃人选，我在此衷心谢过。”

“但是，我可以对诸位先生承认，初存已经心有所属，绝不会与其他人发生半点超出礼貌之外的联系。”

在旁听着的周瑶猛地心脏漏跳一拍。

仿佛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涟漪一圈一圈散开，最终演化成一场无声的惊涛。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曦王说这话时朝她这边瞥了一眼。

方潼和在座的众人没想到他的解释如此另辟蹊径，一时懵了。

只听景初存继续从容不迫地讲：“我的心悦之人，诸位大概也都曾经听过传言。事实上，我的登门追求曾经被拒绝过。”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对号入座了：定国将军周广城之女，周瑶。

没有人觉得突兀，也没有人不相信。

事实上大家脑海中冒出的想法齐刷刷都是：果然是她。

“但是，不管她是否愿意，”似乎又往周瑶这边看了一眼，“我的王妃人选，都只会有她一个人。”

方指挥使脸上肌肉抽搐半天，最终选择放弃。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也没有意见，宁大小姐的去留让她自己决定吧。”

说到底，他也不在乎这个未婚妻，只想拿她作为扳倒政敌的工具。

曦王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如此反应，唇边噙着一丝微笑，“那就请鸽谣的掌柜来宣布议事结果吧。”

周瑶站起身时，感觉面纱擦在耳畔，不断攀升的热度难以抑制。

尘埃落定之后，众人都散了。

只剩景初存还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定定地看着她。

“周瑶小姐，”他直接叫出了名字，“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周瑶心乱如麻，为了找点事做干脆翻起了砚青留下的纸条，闻言挑起眉。

“怎么，还没骗够？”

眼前人走近两步，微微倾身，小心翼翼地抬手摘下了她的面纱，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

他深吸一口气，听见自己声音发紧：“令羽不是我杀的。”

“我宁可找来易容的替身留在京城，自己也要去西北边关，确实本意是杀掉令羽。如果他活着，可能会对我非常不利。”

“但是最终，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你。”

“我发过誓，不会再骗你，不会再对你隐瞒。”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周瑶简直能感觉微热的鼻息在自己耳边散开。

“刚才我对他们说的，也是实话。”

“在边关，在秦先生家里，与你一同相处的三天，是我二十余年的人生里，最幸福的三天。”

周瑶脸上红得滴血，眼尾也染了一点朦胧暧昧的颜色。

她被那双桃花眼投来的灼然视线所迷惑，精神一阵恍惚。

蓦然意识回笼时，才发现不知不觉眼前人又凑近了一些，抬起一只手，虚拢住自己的肩头。

就像酒醉那个夜晚他所做的那样。

景初存轻笑一声，仿佛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那天晚上的事，我也都记得。”

他倾身而来，手终于环抱住她的腰，抿唇轻笑，眼底有星星点点的欢喜。

周瑶感觉心跳怦然，几乎要冲出体外，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

慌乱和羞赧之下，她下意识抬手抵上了眼前青年的肩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曦王殿下，既然说要解释，您到底说不说？”

他眉眼微微一弯，柔声重复：“说不说？”

紧接着，温柔的声音骤然贴近，薄唇几乎擦到了她泛红的耳垂。

“做我的王妃，我就全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