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可好。
曦王殿下挥了挥手,让自己身后的侍卫鱼贯而上,加入战局。
而后他转过身来,刹那间恍若有情意从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
“如果周小姐愿意,便请暂时留在这里,待歹人被制服后,再请入内。”
周瑶站在原地没动。
虽然完全想不明白曦王此举的原因,但她的理智还在正常运作。
趁着景初存先进去的那点短暂时间,她用鸽哨把带来的隐形鸽派了进去。就算他要毁灭证据,也瞒不过隐形鸽无声的眼睛。
黎睿正指挥手下们该查抄的查抄,该关押的关押,匆匆转过头看见这两人,也分神诧异了一下。
他之所以今天动手,就是算到今日是幕后老板要来赌场收账的日子。
刚才一通潜入偷袭,打得出其不意,成功控制了局面。唯有一个黑衣蒙面、身材纤细的人还没被制住。
“那个人就是幕后主使派来的!快抓住他!”
那人会几分武功,黔村兵马司的官兵都不是他的对手。
本来眼睁睁要看着他逃脱,谁知曦王突然出现,王爷的亲卫上去,几下就把他撂倒了。
蒙面巾一扯,露出因常年不见光而苍白异常的脸。
“你是谁?”众人厉声喝问。
周瑶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幕,眼神一凝。
这个人她有印象。
前世驯鸽人与首辅邵大人的情报交易,邵鹰都派这个人来做。
她记忆力很好,还知道眼前人的名字——但是一个进京不久、不涉世事的大家小姐是不该知道的。何况现在黎睿和景初存都在场,她没办法说出来。
而且,为什么会是邵鹰的人?
幕后主使难道不是曦王吗?
来不及细想,她找寻黎睿的目光,悄然做了个口型:“邵”。
对面满脸疑惑,但没耽误办事。从不离手的三枚铜钱一抛一落,便抬头对那人道:“邵首辅的人,没错吧?”
景初存唇角微微一勾。
那人咬紧牙关,俨然准备不发一言。
周瑶回忆了一下,对曦王说:“曦王殿下,邵大人曾来我家府上拜访,若是家臣,我理应有印象。”
如她所料,“家臣”二字一出,就像踩了那个小白脸的尾巴似的,他眼睛一翻:“家臣?谁稀罕做家养的狗!”
露馅了。
黎睿赶紧上去给他戴枷:“是,你不是邵鹰的狗,是他的人。”
前世驯鸽人的强大不止在于洞悉秘密,还在于察觉人心。
周瑶调查过眼前这位,知道他专替邵鹰做脏活,虽然能力出众,但因为“做过脏事”,所以精明如邵大人肯定不会公然承认他。
他一直很想要一个见得光的身份,被效忠毕生的主子肯定。
在这个时间点上,不可得到的“家臣”名头,就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
黔村兵马司的众人动作利落,配合着长官的神机妙算之技,很快查清了这个赌窝。
“运作方式是——”
“使用风水阵法干扰赌局,让顾客输掉大额银两,顺带提供高利贷服务,并哄骗顾客继续赌下去。”
周瑶侧过头,睫毛轻颤。
哪怕前世就查到了这一点,但现在听到,还是会忍不住心惊。
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从百姓身上榨油水,亏他们做得出来。
她一直悄悄观察景初存,发现他神态自若,完全没有担心被发现的局促。而且邵鹰的手下出现在这里,某种意义上洗清了他的嫌疑。
难道不是他?
这就是他让自己也进来的原因吗,解释他是无辜的?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立刻就被周瑶否决了。
她自己侥幸两世为人,多一些经验,别人都没有。
景初存再怎么智多近妖,也不可能知道前世他们的纠葛,不可能知道她在暗中调查自己。
所以是为什么?
周瑶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垂下头,袖子微微动了两下。
黎睿环顾四周,发现危险因素都解决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带人端的这个赌窝背后是权势滔天的首辅邵鹰,当即又吓白了脸。
“不瞒曦王殿下,周小姐进京那日遇到的劫匪头子,就在下官府衙的监狱里被灭口了。”
他身子不住哆嗦,低头道:“下官担心若此人也押在府衙的话,也会被杀。”
“确实有可能,那,黎大人的意思是?”
其实景初存既然带着全套人马过来,肯定是想把这个人带回自己府里,作为对付邵鹰的人证。
但是他自己不说,等着黎睿开口。
“下官想请殿下开恩,将他带回王府,严加看管,以免人证被害。”
曦王微微一笑,便是同意。
邵鹰的手下被扣押着塞进曦王的车后轿厢。
无人注意到,一只白到透明、轻如尘埃的隐形鸽,叼着周瑶刚写好的纸条,一同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