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是拒不宽恕,冷嘲热讽甚至动手反过来害她。这样就算彻底打破了她善良的名声,如果出了事,周夫人会第一时间赶到,为她撑腰,那时被众人指责的就是周瑶了。
第二种则是心软,两人重归于好,还能做亲密无间的姐妹。
周夫人的计划果真高明,无论哪一种,周娴都有利可图,所以她才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站到了门口,咬着牙关,向恨的人低头。
可是,周瑶的反应完全落在了她们猜测之外。
夏末秋初的暖阳下,容颜绝美的女孩神情却很冷,在她面前轻轻竖起一根手指。
“阿娴,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是我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没有多说什么。”
“如果再有下次,那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脾气了。”
重来一世,她的性格冷了很多,不愿再对前世曾辜负她的人付出任何感情。
对这些名义上的家人,她并无什么亲情的期待,只求相安无事,至少表面团圆平和。
但是如果主动害她,那就休怪她不讲情义。
周娴身体顿时僵住,面部肌肉扭了几扭。
“你、你少在这里虚张声势,下次咱们之间谁赢还说不定呢!”
周瑶莞尔一笑:“在说什么啊,我只是在讲下次如果彩玉姑娘再诬陷我,我就要追究了,跟妹妹你又没有关系。”
“难道彩玉昨天的表现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吗?”
阿娴掉了个陷阱,咬着下唇,烦躁无比,很想砸些东西来发泄。然而她不相信母亲的论断有错,决定咬着牙,再撑一会儿。
“总之我替彩玉给姐姐赔罪,求姐姐不要再生气了。”
周瑶真的急着要走。
没办法,只能把杀手锏拿出来了。
她抬起手,把妹妹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唇角轻扬,勾起个温柔的微笑,在周娴面前,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红唇一张一合,两个简单的音节。砚,青。
周娴大惊失色,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她怎么能将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说出来,她会不会告诉爹娘,会不会让所有人都知道?
砚青,这是一个早已死在车辙下的女孩的名字。
就在上个月,她在外面玩,一时兴起赶走了府里的车夫,非要自己驾车。她性子骄纵,没人拦得住,可刚驾上车,马匹就烈性大发,失控之下撞翻了路边的一个买砚台的小摊。
摊主是个女孩,和她一般年轻,在毒日头下独自守着无人光顾的生意,被定国将军女儿一时顽笑的马车活生生碾过了全身。
她害死了人!
周娴到底不经事,慌张之下把砚青不再动弹的尸体找个没人的巷子抛了,回到家里也不敢跟父母提,生怕背责任。
可为什么周瑶却知道!她会不会说出来,让自己被抓走,或者干脆被父亲赶出家门......
周娴脸上血色尽褪,如见厉鬼,大中午的却冒出一头冷汗,牙关打颤,全身不住地发抖。
周瑶见说的话起了效果,倒也没再刺激,平平静静地上前扶她起来。
“阿娴,我再说一遍,昨天彩玉姑娘的事,我希望是唯一一次。”
说罢,她又叫周娴身后的贴身丫鬟道:“娴妹妹生着病,身体不好,快把她送回去养着吧。”
那两个女孩答应一声,便抱着颤抖不止的周娴走了。
周夫人正等在一墙之隔的小院子里,等着女儿完成自己的计策,谁知她回来时仿佛失心疯了似的,眼神呆滞,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景象。
“阿娴,这是怎么了?”
女儿什么话也不回答,脸埋在床上,不住地发抖。
毕竟是从小疼到大的亲骨肉,见阿娴受罪,周夫人一蹙眉,心里难免升起点对周瑶的怨怼。
周瑶那边,终于应付走了妹妹,可以出发了。
时间仓促,顾不上再换准备好的行动服和大氅,只能穿着寻常的罗裙。
没想到,出门之后没过多久,她就要庆幸自己这个决定。
坐在去黔村的马车上,几只职能各不相同的鸽子远远飞在附近。
周瑶还不放心,用鸽哨把翅膀上有一圈黑色羽毛的疾行鸽叫来:“去看一下黔村兵马司的府衙,主位上有没有人,里面官兵多不多。”
疾行鸽飞得很快,转眼便走了一个来回,落回车里,摇了摇头。
果然,黎睿已经带着兵马司的大队人马出动了。
“车夫师傅,麻烦再快一些。”
为了避免像前世那样直接遭遇曦王本人,被他直接视作敌手,她需要好好策划一番行动。
现在情报网还没建立起来,她就算抓到景初存的犯罪现行也没办法实现伤害,不顾一切公布出来也会被抹掉。
只能把证据妥善积累,直到最后一并拿出来,彻底扳倒他。
让千雨在旁边望风,她坐在车里,飞快地写了一系列纸条。
“小姐,有辆漆黑没有装饰的车从后面赶上来,现在一直跟咱们并排,好像有点怪。”
周瑶眉毛一皱,抬头望窗外看了眼:“怎么了?”
还没收回目光,旁边那辆车的车帘突然被掀开了。
景初存坐在车里,正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