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李易先请王蹇来自己房间,门外矗立着两个彪形大汉。
王蹇明白这是话不传六耳的意思,李易是让他放心说。
这让他不由得再高看李易一眼,暗道世间真有异人存在?李易虽然年轻,做事那种精明老练即便自己活了四十多岁也是仅见。那么今晚应该用何种语言打动他?
李易给王蹇斟上茶,慢慢道:“王公当年曾助我白银千两,我一直没有谢过。今日王公想必有以教我,还请王公敞开心扉。今日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不必遮掩试探,徒费时间。”
王蹇端起茶,慢慢吹开茶叶,眼神飘忽,显然斟酌不定,心思全不在茶上。
王蹇偷眼看李易,见李易说话时神色淡然。想起白天他忽得几万两白银,骤然暴富却如此沉稳,便是自己也未必做得到。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人丝毫没有把几万两银子放在心上,那他放在心上的是什么?
良久,王蹇终于放下茶杯道:“李公子幼虎出林,已是英武不凡,依我看长风破浪会有时,异日君临天下也未必不可期。”
君临天下?李易一惊。亏得这个时代没录音设备,不然这大逆不道的话妥妥的会因言获罪。
李易忙摇头道:“王公谬矣。李易乡野顽童,得了机会便谋几分小利,何谈天下二字?我志不在天下,只在百姓。我只想世无饥馑,倒也无其他壮志。”
这是要为万民谋福祉啊,这志向还不大?
心悬万民,该是帝王做的事,这李易也不避讳自己,看来真的是推心置腹了。
王蹇见李易不上道,只好迂回说话:“李公子,不知您认为老夫是何等样人?”
“王公富甲天下,犹自苦心经营。天道酬勤,王公就是业精于勤的人。”
这是装聋作哑啊。王蹇无法,只得语气挚诚道:“当今朝廷甲兵废弛,外族但有侵凌,则国家危矣。李公子以为然否?”
李易皱了皱眉:这个王蹇很有见识。难道是巡抚大人派来试探我的?巡抚高翔九天,眼里怕是看不上自己这个小人物。最多也就是因为自己棋下得好,土豆种得好凑个趣。那么这个王蹇口出大逆不道的话是什么意思?真拿定我不会举报他?
李易思忖再三,觉得也不好过于敷衍,便道:“王公目光如炬,李易佩服。只不知以王公财力何事不可为,找到我却为何事?”
王蹇叹道:“诶。我子侄辈多有为官者,却皆是碌碌,无一英才。然天下糜烂,覆巢之下必无完卵。以我富贵,更是受人觊觎。公子可有避祸之策教我?”
李易凝视着王蹇道:“可惜李易只求糊口,哪有能力替王公谋划?”
王蹇见李易油盐不进,只好揭底道:“我听说公子善兵。显通寺僧兵天下至强,在公子训教下更是以一当百。这些僧兵公子带出了显通寺,如今却不在向阳坳。公子把大批粮草运进了太行山,太行王林虽是当世豪杰,公子大才,也未必拜到他的门下吧?”
李易心中震动。自己自以为隐秘之事,不想却有人洞若观火,是自己小看了天下人。也是,自己图方便,粮草都是从王家预定,虽然没直接送到王林处,只要送货的稍微留心,也能查出去向。何况王蹇处心积虑呢?
王蹇见李易忽然眯了眼,眼中寒光一闪,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凛,冷汗已顺脊背淋淋而下。这个李易公然打断几十个混混的腿,没几天混混的靠山钱宇就死于非命。虽然没人查出钱宇的死和李易有关联,可是王蹇觉得李易有一帮武艺高强的部下,干出不法的事并不稀奇。
这要是李易把自己杀了,然后伪装成暴病而亡,自己是自己挖坑啊.王蹇觉得一世危机,莫有甚于此时者。
终于李易舒缓了气势,略扬起下颌冷声问道:“王公究竟何意?”
王蹇暗自长出一气,忙道:“经商之道我一生最佩服吕不韦吕公。吕不韦投资秦王,获利之大无出其右。眼见乱世来临,我有有经营之法,却无守财之道。世人贪鄙,某寻求多年,未遇可托之人。行空方丈是某方外好友,他指了条明路与我,让我投公子保全富贵。某信服行空方丈眼光见识,愿以家族相托,只望公子不弃。”说罢忽的推开凳子,噗通跪倒。
李易愕然,暗想这剧本也太烂了。自己和王蹇咬文嚼字半天,本以为王蹇要来个经济合作,哪想王蹇来了个纳头便拜。自己就算有主角光环,也得慢慢绽放,这剧本编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