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魁楚这番天真烂漫之语,还真让瞿式耜没有想到。
明明在外作威作福的贪官恶霸,可以说在两广境内,无恶不作,常年压榨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会对侯恂说的话,奉若圭臬。简直可笑的令人抓狂。
再反观他,一辈子从来都是兢兢业业,认认真真,不敢有一丝偏颇,这些年来莫敢有一刻松懈。
为国为民,为社稷、为君上。
他瞿式耜敢拍着胸脯说,这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不义之事,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年过半百还在知府的位置上。
哪怕是这知府之位,亦是前些年换了隆武皇帝,注重考核政绩,这才让他升上来的,否则时至今日,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同知。
可笑的是,丁魁楚这样的人,已经成了总督,封疆大吏,手握重兵,在朝中呼风唤雨,就连皇帝都要拉拢一二的人。
这世道何其不公!
不过纵使如此,他瞿式耜也没有做过一丝不臣之事。
他意味不明的淡笑着说:“眼下,这件事当然不能让老师知道,不过等到咱们赶走了奸贼,救幼帝与水深火热,一切作为,便皆是护驾之举,他会为我们感到高兴的。”
其实瞿式耜的真实想法是,幼帝孱弱,便是换了任何人也能操控一二,与其在关键时刻让五六岁的孩提当皇帝,不如挑选已经成年的桂王朱由榔来做皇帝。
主少才国疑,而这段时间,绝不是能够疑的时候。
但是这等深刻所想,却是不好告知丁魁楚。
他与丁魁楚又说了两句话,瞿式耜年少时便神思敏捷,善于断论,说起话来相当有说服力,是以没过多久,便将丁魁楚安抚住了。
等两人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瞿式耜便唤来贴身仆从低声说:“去看看贵客如何了,如若得空便请他来,如若在忙,便等一等再说。”
仆从听命,马上出去办事。
片刻之后,神清气爽干干净净的鳌拜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不由得令人眼前一亮。
可能是方才堪堪破晓的缘故,天色稍暗,光线不足,如今亮堂起来,却见鳌拜眉目英挺,观其行动如风的神态,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俊杰。
待鳌拜来,丁魁楚已经换上了另一种态度,又有瞿式耜左右逢源,长袖善舞,桌上又上了一席美酒佳肴,三人相谈,倒也愉快。
方才的尴尬氛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鳌拜将身前酒杯洒落的一饮而尽,随后十分豪迈的直接用衣袖擦了擦嘴边酒渍。
这一举动,不免令瞿式耜眼底划过一丝嫌恶,不过他没有多说,因为接下来鳌拜的话,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只听鳌拜低声说:“从都城传来的消息,桂王朱由榔已经率领大军出了陕甘,直上山西太原,估摸着已经到了大同。”
瞿式耜心中一喜,急忙道:“这么说来,不日将会抵达京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