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伏年惊诧的抬了抬头,岳昭的名字却是不陌生,但他的所作所为,令人耐人寻味。
两年之久,也就是说,很早以前,他便觉察出了这个问题么?
黄伏年若有所思。
朱聿键则道:“此册前,朕虽知豪绅兼并田地,但却没有一个数字,此册观后,几里几亩,皆在心间。”
朱聿键冷冷一哼,说:“这个数字,可谓是令朕都心惊肉跳。”
黄伏年不语,只竖起耳朵听着。
“难怪他们联番上阵,给朕呈贡这个呈贡那个,那龙纹紫金熏香炉,乃是前朝遗失珍品,如今也能周而复始,到朕手中来,可见这些人的能耐不小,财力更是不容小觑。”
黄伏年斟酌的问:“那陛下的意思是……”
“朕方才说了,要惩治这些人,绝不姑息!”
话说到这里,黄伏年亦是明白过来,为何要找他们九人来办理此事了,同时亦是明白,为何要单独留下他来说了。
当年他们九个人分别从九大家之中挑选出来,被送入宫。
原本这等好事是轮不着他们的,只是当时九家家主觉得圣意难料,便从旁系庶出之中挑选了他们几人出来,名说是给了他们一个大好前程,实则是因为舍不得嫡子,因而送他们进来。
万一是当作质子把柄,也不会影响到家中。
原本他们都是在族里默默无闻之人,骤然进宫,得到了皇上的青睐,时常亲自教导他们的功课及骑射,后又将他们编入拱卫司。
待一段时间之后,又网罗了一些人,编入锦衣卫中。
黄伏年摸爬滚打到现在,终于坐到了从三品指挥同知的位置,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这时看到他们都得了重用,家里这才想起他们的好来。
黄伏年是最有先见之明之人,为了保全忠义,早就告诉过黄家家主黄维生,要低调行事,不能如从前张扬。
不知黄维生听没听,反正一概黄家的事,他都是能推则推。
或许,也有正是如此,黄伏年这才被留了下来,听皇帝娓娓道来始末内情。
看皇帝如今成竹在胸的模样,黄伏年便知,在回京之前,这一场衡州的天翻地覆,是避免不了的。
“臣但凭皇上驱驰。”黄伏年垂首拱手,毫不犹豫道。
朱聿键这才算将心稍稍安定下来,随后便坦荡的说:“朕此次,不止是要调查惩治兼并,亦是要将衡州豪族连根拔起,好好杀一杀天下兼并奢靡的豪族之风!”
“衡州豪族,与官勾结,奢靡无度,上敢欺瞒天子,下敢鱼肉百姓。这太平盛世,不过是豪族之间的粉饰太平,这盛世风采,不过是官宦子弟的一场游戏!若今日不除,则后患无穷!”
“今日除,天下震之,不敢效仿!”
黄伏年心中平静,年轻的指挥将面容直视皇帝,平静且果决道:“臣愿做天子手中剑!若您仍有顾虑,臣愿自断一臂,以剖白胸中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