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窗户纸捅破了,众人皆暗自心惊,默然不语。
这七人隐隐有些别扭,不知所措。
方才捅破窗户纸的年轻人见状,暗骂几声没用,随后又将最小的陈流推了出来。
陈流年纪虽说最小,但官职却是九人中除黄伏年外,最高的一位。
从四品镇抚使,这个官职,对于一个刚过十八岁的年轻人来说,是非常了不得的了。
六个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流,十八岁少年的脸上仍有丰盈,面容如玉。
陈流轻声道:“诸位兄长莫慌,要想知道原委,不如静候黄大哥回来,咱们再行商讨不迟。”
因他们九人几乎同时入宫,又都得皇上亲自教导过一段时间,随后各自分派,然后各有机遇,几个千户官职相当,倒是时不时的见上一面。
但黄伏年与陈流就不同了,他们二人时常要办理一些密事,是以见面不常。
但在众人心里,还是认为他们九个是一体。
陈流年纪最轻,一如当初入宫,称众人为兄长。
“老九说的是,只是若真依照方才老四所言,皇上并非想要断地,而是要借机惩治吞地的豪绅官员…须知咱们的姓氏特殊……”老三艰难道:“咱们背后的九家,便是首当其冲……就怕老大顾虑重重或是另做他想,不会细说。”
“三哥慎言。”陈流皱眉,忙说:“咱们入了宫,得皇上青睐,身后便只有皇上一人。”
“况且大哥与我们,情义浓厚,又岂是三哥所说之人?”
“退一万步,就算大哥不曾据实以告,便是皇上有令,咱们做弟弟的,又怎么能逼迫大哥在忠君与情义之间做一个选择。”
陈流蹙眉将话说完,众人皆缄默良久,随后老三胸腔发出一叹,道:“老九说的是,是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
“老九一句话说的极对。”老四沉声道:“咱们虽说都是从九大家中出来的,但为何家族中要放着嫡子不送,轮得到咱们进宫,想必兄弟都心里有数。”
说到这,老四眼圈微红,道:“进了宫,咱们又得皇上悉心教导,知遇之恩,如此之大,岂能心里向着别处?”
一言罢,众人心中皆是微微震动,默然不语。
“伏年,坐得近些。”朱聿键招手,目光微点:“拿去看看。”
殿中,烛火通明,亮如白昼,龙纹紫金熏香炉隐隐绰绰,升腾出几缕淡淡的白烟来,殿中甚是好闻。
黄伏年得令,弓身坐得近些,从案上将皇上目光所指的鱼鳞册小心翼翼的捧起。
黄伏年起初一目十行,囫囵吞枣,谁知越看到后面,越是暗暗心惊,看得也慢了许多。
烛火摇曳下,宫人悄声进来换了几次灯烛他都全然不知,朱聿键亦是由着他看,并不打断。
看完后,黄伏年胸膛微有起伏,再次小心的放还案上,目光沉沉,道:“天子近榻,竟是如此猖狂。”
难为了一向温厚待人的黄伏年,起伏不定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朱聿键目光幽深,道:“此册,乃提督岳昭府上能人贾诚,耗时耗力近两年之久,又避讳他人,秘密行事,方才绘制如此详细,同样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