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襄没有那个耐心继续听下去，便挥了挥手，烦躁的说：“行了，我是看在老师的份上能与你再见一面，你的夸夸其谈就留着给自己说吧。”

“我看这方字，定是你从老师哪里骗来的。”

姜襄说完，便挥着手让人送客，心里觉得对方说出那么惊世骇俗的话，他能安然放出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可怜的卢宁，铁青着一张脸，但为了完成任务，临走时还不忘说一句：“姜大人，此事你不妨深夜寂静时好好想想，回溯源流，要知道蛛丝马迹就在其中，管中窥豹，真相就在其中。”

卢宁这话说的毒辣。

要问毒辣在哪？

毒辣在模棱两可！

就好比是算命的，扒你的手说你印堂发黑，说你近来不顺。

你要是中了，便是人家有言在先，那是能掐会算的高人。

你要没中，你就高兴死了，没准还回过头来感谢人家呢。

后世的那些星座算命，说一个女孩情路坎坷，要千万小心。

就问问，天底下谁的情路能一帆风顺？

就是这种模棱两可，语焉不详的话，最能让人代入进去，尤其是当事人，虽说不是十分相信吧，但往往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

一旦有了这种心态，那就是坠入了陷阱之中。

姜襄如今就是这么个心态。

他虽然大白天把卢宁赶走了，可在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不免想起了卢宁所言。

卢宁说了什么？

其实卢宁的主题很明确，除却必要的客套之外，卢宁就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清廷要杀你！”

第二句：“此事你不妨深夜寂静时好好想想，回溯源流，要知道蛛丝马迹就在其中，管中窥豹，真相就在其中。”

回溯源流？

就是让他想想以前发生的事，从中获得答案。

那些场景，一幕幕的跑到姜襄的脑海里，如同开了闸的水，而他却已无力关上，那些情形，不由自主的蹦了出来。

崇祯十七年，闯王李自成进入山西，当时他们不能敌，无奈之下便投降大顺，李自成差点给他杀了，幸亏当时有张天琳在，救他一命，让他继续驻守在这。

但是李自成呢，比较老辣，一眼就看出他这个人不靠谱的本性，于是顺带留下的还有张天琳和另外一个大顺将领。

于是呢，他便苟延残喘的活着，后来蛮子打着“为君父报仇”的名义入关，眼看就要兵临城下，姜襄无奈之下，又杀大顺，提了张天琳的人头作投名状。

最终投降在了阿济格的手下。

想起张天琳，姜襄便有无尽的感慨。

他夜不能寐。

但也仅仅只是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