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昭将青白色窄袖大袍略略叠起,养了两天白了不少,脸庞落在日辉之中,衬得整个人越发温和了起来,他将凤眼微微一凝,眼含笑意,真切的说:“既然你的不适应,那我便以字相称,你我同朝为官,为国家办事,今日因我的一点私心,过来看看黄道周,全赖禧徵通融,我自当心存感激。”
“不过……”话锋一转,岳昭压低了声音,道:“此次前来,实属冒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望禧徵不要说出去。”
傅上瑞见岳昭这样的人物都和颜悦色,那股油然而生的惶恐劲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他连忙道:“明白,明白,下官明白。您放心,不会透露出去分毫的,今日不曾有任何人见过要犯黄道周。”
对方的上道令岳昭非常满意,他眉眼弯弯,带着真诚又温和的淡笑说:“那就多谢禧徵了,我先告辞。”
岳昭走了半步,复又回身,意味不明的笑着说:“对了,禧徵,我方才所讲力所能及,绝非虚言,若有什么难事,不妨来找我。”
傅上瑞顿时心里沸腾了起来,这句话模棱两可,亦可以解读为对方向他抛出了招揽之心,方才几番侬言软语,就连傅上瑞这种老油条,都有些招架不住。
他目送岳昭高大的背影离去,待身影渐行渐远,心里的沸腾才稍稍冷却。
傅上瑞摇了摇头,心里止不住的叹息,依岳昭此番能耐,若是何大人要一意孤行,继续作对下去,恐怕是很难收场了。
岳昭潇潇洒洒的走在前方,却是不知傅上瑞这番心思沉浮,他刚刚迈出大门,门外边早就等着他的小火立刻扑了过来。
“不是让你去客栈里喝杯热茶么,冰天雪地的站在这等我,傻不傻。”
小火一听,马上炸毛了,嚷嚷道:“大人不讲理,小火才不傻呢。小火是来告诉大人消息的,大人非但不听,还要骂我傻。”
岳昭逗小孩似的哄了几句,激将道:“什么大消息呀,能让你来送,怕不是要回府前买几棵艾草回去。”
“胡说!”小火激烈的反驳道:“小火传得消息很重要,才不是买艾草呢,大人不知道,是滋阳方向的人来了!”
岳昭下台阶的脚步一顿,继续说:“好小火,是大人有眼无珠,你先说这人现在在哪?”
“我在客栈遇到了,现下安排他们在府上等候呢,我又跑回来,就是给大人通风报信的。”
“好好好,做的好,是该赏你。”
岳昭大笑,他就说,怎么和津的人来报,却是让小火来说了,敢情是他误打误撞,先碰到了。
岳昭不再耽搁,脚下生风,路走到一半,又叫住一旁的小火:“小火,替大人去办个事。”
岳昭成了总兵,又在衡州久居,所以朝廷将前任衡州巡抚的官邸赐给了他,让他暂居。岳昭连日在外,公务缠身,实在是忙得回府倒头就睡,要不就是在书房里办公,是以这官邸的匾额还是空空如也。
岳昭也顾不上弄这些琐事,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
岳昭对自己家的官邸并不是太熟悉,从府衙出来,拐了几个弯,没了小火,他硬是多费了一柱香的功夫,这才找到这座无名氏的府邸。
府邸门口正好停着一辆湖蓝马车。
岳昭没有多看,已经心知是谁的,他不禁暗暗笑骂这个死胖子,来得还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