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江之长,漫及数座城池,几府之地。可以说,倘若涉及此处,势必要在这里来上一场水战。
赣州在江水之上游,而下游正是柯永盛之所在。柯永盛陆地无法继续行军,便将自己的六艘海沧船,调遣了过来。
海沧船在明末的船舰种类里算中等,论体积要比福船小,比乌船大。
相比于海上,如果遇到风力很大的天气,依照海沧船的架构是没办法招架的,所以它更适合在江湖面上作战。
即便是比福船小,可他的外形依旧可怖,几乎如同几座高楼叠起般直矗在江面上。
六艘海沧船前后行驶,十分有序,他们在江面上似乎拼接成了一座巨大的宫殿,巍峨稳重的慢慢移动着步伐。
船上士兵井然有序,而柯永盛在为首的一条船上,不发一语。
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甲板上,双手倚刀,刀鞘顶端朝下,支撑了柯永盛半个身子力量。
他就这样直视着辽阔的江面前方,许久不说话。
前两次的失败令柯永盛抓狂暴躁,他简直不敢相信,所谓回援的忠贞营,竟然有这样的实力。
同时,他更愤怒的是,为什么自己没在大军赶过来前,吃掉万元吉的人。
这种低级失误,令他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多尔衮对这件事非常生气,如果这次不能尽快拿下赣州,恐怕后脚自己就会被像虾米一样吃掉。
柯永盛的脸色比江水还要幽深,他倚靠着陪伴了自己多少年的宝刀,仿佛天地之间,江面之上,就剩下了他们俩个,孤零零的。
他的六艘海沧船,是他当年花了不少价钱买过来的,代价不小。
原本柯永盛事留着给自己逃命用的,可现如今看来,还到不了那个时候。
“海沧船,吃水八九尺,应该会配备碗口铳三个,喷桶五十,其他不好判断。”
城中,以万元吉为首的一众援军官员纷纷齐聚在此,面色凝重,围坐在一起,万元吉将情况一一汇报过来。
“这柯老贼,平地上干不过我们,便想了个如此下作的法子。”张国祚怒目而视,恶狠狠的骂道
“水路,原本指望着罗明受的部队能够前来,如此水陆均能进发,谁知……这周边也无人再来,之前两广的丁大人倒是派遣送来了一些船舰,可是我等哪有作战经验?”吴之蕃在人群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
在人群里并不起眼的堵胤锡倒像是抓住了关键词,耳朵一动,便下意识追问道:“船舰几艘?什么制式?”
他这问,吴之蕃毫无准备,冷不丁的竟然卡住,没回答上来。
一旁的张安想了想,回说:“大约四艘,是福船制式。丁大人送来时,派人说,福船体大,持重,且配备的武器弹丸多,或许派的上用场。”
在场的将领,虽说个个都是打过仗的,杀过敌的,兴许打开话匣子,把战史说上两天两夜都不带停的。
然而水上作战,毕竟非他们所长,很多人一辈子见也没见过,更别说船上的装备,怎么使用,怎么调配了。
隔行如隔山。
所以张安所说的,船身制式,他们没几个人能听懂,大部分都是双眼一黑,就连为首的万元吉也不甚精通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