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明俨此行,是去面圣。”七尺男儿,在微光下,冲着阴影里的人,喊道。
说出来,郑成功的心就如同一个口袋一样不断的缩进,里面的空气慢慢的缺乏,他引颈就戮,濒临死亡。
对面两人,在阴影之中,神色各异。
郑芝虎怔了怔,神色浮现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而后他看向自己的哥哥,想看看他的反应。
郑芝龙却目光平静的望着微光下,自己的儿子。
这是他的儿子。
良久之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似乎像是非常放心。
又或者是对方说出的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到,能够引起他产生一丝疑虑的地步。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信任和坚决。
郑成功想,倘若今日郑芝龙有任何害怕亦或者挣扎之色,他都会极力劝说。
倘若是暴怒起来,为了保险起见,把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关进某个房子里,一直到所有事情结束。郑成功也能死了这条心。
于忠于孝,无愧天地。
但是都没有。
郑芝龙仿佛并未察觉其中深意,又或者笃定的信任着他的儿子。
他平静如水。
从前魁梧如同一座小山丘的身姿,近年来因为旧无战事,又胡吃海塞,所以现在愈加肥壮,真的是山丘之重了。
郑芝龙冲着微光,轻描淡写的说:“去吧。早点回来。”
郑成功神色复杂,终是没有再说什么,掉头走了。
“一官。听闻明俨很得皇上喜欢?”
人走后,郑芝虎兄弟俩左右并排,从廊庑之中缓步返还,郑芝虎这样问兄长。
被问的郑芝龙,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安慰道:“曰蟠宽心,明俨深受学堂之教诲,所行力求端正,他看皇帝孤苦无依,孤立无援,心生恻隐,亦能理解。”
“不过他们二人,又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郑芝虎刚才起的一些疑虑也没消散多少,但的确令他想到,就算明俨真的要做什么。
焉能不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
“是我多虑了。”郑芝虎笑了笑。
哪个傻子会做对自己家不利的事呢?
两人相视一笑。
驻地上,几匹快马用棉服裹着马蹄子,飞驰在一片山野之中,他们四处寻找着什么,终于其中一人指了指某个方向,另外几人一同跟上,飞驰而去。
“报!岳昭大人来的密信!”
大军行进了一个上午,此刻刚屁股着地坐下,在泥土堆里正惬意着,田见秀就收到了岳昭的密信。
他赶忙放下干饼,甩了甩手,展开一睹。
李锦瞥了一眼他,三下五除二吃掉自己手上的半块,又悄无声息的拿走田见秀扔下的干饼。
正吃得欢实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李锦不由得怒道:“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