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灭宋后，孔家马上就呈递了降表。

明灭元亦是如此。

现在轮到大顺了，孔家自然也马不停蹄的送去了降表。

孔胤植知道自家嫡子孔兴燮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谁也没想到递上去降表不到几个月的功夫，大顺就成为了昨日黄花，入主北京城的成为了满清鞑子……

“祈祷满清人看不见我们孔家递给李自成的降表，已是不现实……”孔胤植躺在病榻上，沉吟了良久，这才语气幽幽的说道：“倒不如想着，该如何进行补救。”

“父亲大人，您的意思是？”孔兴燮小心翼翼的问道。

别看他们说父子，可在曲阜，孔家内部的做派，和皇家几乎没什么差别。

衍圣公孔胤植就相当于皇帝，孔兴燮就相当于太子。

试问一下这世间，皇帝没驾崩之前，有几个太子过得舒服？

以为人人都是朱元璋和朱标，朱祐樘和朱厚照？

前者是因为幼时磨难，长大后只将嫡妻马皇后和嫡子朱标看做一家人。

而后者更加干脆，就朱厚照这样搞儿子，不放纵对方又能怎么办？

而其他的更像是汉武帝与他儿子刘据，康熙与他太子胤礽那样，关系十分紧张。

眼下也就是孔胤植已经卧床多年，很少教训过孔兴燮了。

若是放在十年前，孔兴燮甚至得跪着听训一整天。

“你觉得呢？”孔胤植不答反问：“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为父已经时日无多，当不了多久衍圣公了。”

之所以孔胤植要用衍圣公这样的称呼自称，而不是什么孔家家主是因为这两个位置，很少由一个孔家人担任，现任孔家家主，其实是孔胤植的二弟，孔胤森。

“为父现在还能帮你一时，莫不是还能你一世吗？”

孔兴燮顿时迷茫了，紧接着孔胤植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声叱咤，惊醒了孔兴燮，后者当即一个哆嗦，下意识的说道：“应，应当立刻派人前去追回降表。”

因为至圣先师之后，孔家格外重礼。

按照一般的路程，两个月的时间都够曲阜跑马北京数个来回了，可衍圣公府为了以示降表的严肃性，以及对大顺王朝建立的敬畏性。

孔胤植在让孔兴燮准备降表时，特别嘱咐过他，需要将衍圣公府的仪仗尽数展开，沿路必须要按照春秋旧礼，徒步进京。

谁成想原本会被人诟病迂腐至极的行径，却成为了他们衍圣公府的救命稻草。

按照孔兴燮的想法，派人快马加鞭的追去，未必不能将降表追回来。

可孔胤植一听，顿时闭上了双眼，良久才猛然睁开眼眸，破口大骂道：“为父怎么生了你这样的蠢货！”

孔兴燮当场吓得“噗通”一声，跪到在地。

这也就是私底下，若是在外面，孔胤植的这句话，足以废了他继承衍圣公爵位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