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的现代人，肯定是不能理解孔兴燮的惊恐。

因为时代的变迁，再加上高速发展的社会渐渐没有了人情味，以至于整个社会氛围开始变得畸形，父母不慈，子女不孝的人越来越多。

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没有道德，就不一定代表着犯法。

而在这个时代，道德行为才是衡量律法是主要原因。

就好比现代出轨，有了小三，婚外恋者，只会被他人批判，而不触犯法律。

可在当下这个时代，男女乱搞有夫之妇或有妇之夫，是要被浸猪笼，被乡亲活活打死的。

甚至以朱元璋亲自定制的《大诰》为例，男主人发现自己妻子通奸后，甚至能亲手手刃这对狗男女。

而这还只是一般道德行为。

不管任何一个汉人朝代，它自上而下被皇室最需要，且用以治理所有百姓的道德标杆只有一个，那就是孝道。

普通人若是被父母认为不孝，小到被亲朋邻里戳脊梁骨，大到被父母告知老父母即县令，派遣衙役行四十大棍以示处罚。

别小看这四十大棍，若是身体不好之人，被活活打死都有可能。

而这只是普通人，若是皇子皇孙被判定为不孝，失去继承大统资格都是小事，被废被囚禁甚至被秘密赐死都有可能！

就好比隋文帝废除太子杨勇的理由就是不孝。

这也是孔兴燮在听见自家父亲孔胤植这句话后，极度惊恐的原因之一。

孔胤植若是一气之下，要废了自己这个继承衍圣公爵位的资格的话，那他孔兴燮只有等死这一条路。

他的那些兄弟们，是绝对不会容忍他的存在的。

就像永乐大帝朱棣不会容忍自己侄子建文帝还活着一样。

孔兴燮如果被废除了继承权，那他的存在，就是对下一任衍圣公的威胁。

由此可见，所谓恪守礼法，以礼为荣的至圣先师后裔，那内在的龌龊与花花肠子，一点也不比他人少。

想来也是，孔老夫子都去世两千多年了，他所谓的后代苗裔血脉怕是早已稀薄的不如身体上的水分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连带着朱元璋看不起孔圣后裔，认为衍圣公不过如此。

只不过要利用他们为表率，去拉拢天下读书人，这才碍于面子工程，继续任命他们为衍圣公，袭承元制。

“父亲大人恕罪，孩儿实在是愚钝之质，还请父亲大人明示孩儿。”孔兴燮连连磕头道。

孔胤植见状，目光不由得柔和了许多，虽然自己这位嫡长子确实在智商方面不像他，可有一点却让他非常欣慰，那便是知道问，也知道改。

衍圣公这个位置只是看上去清贵而已，若是坐上去的人认死理，知错不改的话，那迟早会给孔家带来无妄之灾。

被朱元璋嫌弃并且暗中弄死的两名衍圣公就是活脱脱的例子。

“千万不要想着去追。”

孔胤植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杂气，如是说道：“先不说我们孔家能不能追上那则降表，单单是族里的那群人为了弄出点动静来，摆开了至圣先师的仪仗，就足以让整个北直隶闹的人尽皆知。”

“而到时候这件事若是让满清的鞑......咳咳，大人们知晓，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不得不说，孔胤植当了将近三十年衍圣公，并非是一个草包，他一下就指出这件事最核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