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已经下了三天,今天午时终于停了。
原本还算平坦的官道早已满是泥泞。
一队由两百余骑和三百名步卒构成军队浑身湿漉漉的,漫无边际的向着东南方赶着路。
沿路看见的百姓、难民顿时吓得卷缩在了一起,瑟瑟发抖的注视着他们,直至他们远去良久,这才敢缓缓抬头,继续逃难。
一处小山坡上,跟随着他突围出黄州城的将士们默默修整着,岳昭注视着下方逃难的难民,无言的叹了口气,他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做不到无视他们,甚至于习以为常,但就算他抱有怜悯之心,当下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心无力的给他们施救。
因为就算是他和他的手下将士,再过两天也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
“大人,干粮已经快......”张信达犹豫着,最终硬着头皮来到了岳昭的身旁。
“我早就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岳昭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脑海中回想起了这三天的见闻。
武昌城破了。
就在孙可望围困他们的当天下午,张献忠就已经带着麾下十万手下,攻破了武昌城。
每当岳昭回想起不下于南京这座的重城,居然连两天都没守下,这让他对于楚王朱华奎的愤怒,又上了一层。
若是他愿意拿出三分之一的家产犒赏全军,整备军事,也不至于连张献忠都抵抗不了。
什么都不用,城坡之后不是白白便宜了张献忠吗?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城坡之后,朱华奎被张献忠令人拖在长江边上溺毙而亡,家产金银财帛无数,驱车两百辆不尽,皆被张献忠据为己有。
死后还被张献忠笑讽为“朱胡子真庸儿,有此财物不犒军自守,愚蠢至极。”
“这不是第一例,京城中的那些自诩清流两袖清风的大臣还要再来一次的。”岳昭讥笑了一声,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究竟怀揣着怎样的心情,看待着此事。
“靠他们是救不了自己,救不了汉人的。”
岳昭眼神闪烁着,渐渐坚定了几分,他无言的掏出怀中那有些略显粗糙的凤阳府地图,仔细的辨别他当今的位置。
此事的凤阳虽还有着中都帝乡之名,但事实上已经变成了长江以南,最贫瘠的州府。
张贼闯贼甚至是满清鞑子都还没席卷这边,就已经出现了大量百姓开始逃离这里的惨景。
一方面是曾经迁民这里的百姓太多了,再加上天灾人祸以至于编出了什么“说凤阳道凤阳,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又九年荒”的名谣。
岳昭细看地图自然不是为了解决难民的温饱问题,他就算有心,也没有这个力气。
当务之急,他得解决将士们的吃粮问题。
不然别看这群将士义胆肝照的陪自己杀出了黄州城,但只要自己曾经的承若没有兑现,甚至让他们越来越饿,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活劈了自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