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昭夹在敢战士中冲在最前,听到弓弦响动的瞬间,亲兵迅速从身后掏出圆盾护在了他的头上,激射的箭矢射在盾牌上,发出砰砰声响,也有箭矢射在山文甲上,一时间不知道吃了多少箭,他只感觉到胳膊肩胛一阵酸痛,甲叶已然被贯透,只能仍由箭矢挂在身上。
绕过拒马冲到营门,短短几十步的距离,足足丢下百名敢战士的尸体。
围绕粮草大营,一场恶战才刚刚开始。
双方士兵红着眼扑向对方,狠狠撞上。
刀剑交击的铿锵脆鸣!
兵器刺入身体的噗嗤声!
临时重伤之际的惨呼声!
岳昭看得头皮发麻,只觉手脚冰凉,握刀的手不住轻颤。
刚才冲营的时候,被亲兵夹在身后,只拿着刀比划,连贼兵的毛都没摸到。
可眼下两军接战,亲兵就看顾不上了,所有人搅在了一起,什么阵型都没有了,只有拼勇斗狠。
贼兵十分狡猾,从岳昭身上所披的甲胄,判断出他是官军军将,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冲他而来。
“保护大人!”
张信达奋力向后一拉岳昭,嗷的一声冲了上去,仗着身壮力大,转眼间就砍刀了数人。
但也有贼兵从空隙杀进来,满脸狰狞可怖,刀矛在雨夜里只见残影。
岳昭踉跄后退,眼睁睁的看着贼兵逼近,呼吸为止一窒,却是被吓傻了。
只见一个黑瘦贼兵穿着红璞黄衣,一把恶狠狠地大刀当头劈下,岳昭一猛打个激灵,慌乱挪动脚步的企图躲闪,腿脚一软慢了半拍。
“锵!”
大刀刮着劲风险之又险的擦着兜盔砍在了肩甲上,岳昭瞬间感觉肩膀像是被棒球棍重敲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半边身子都麻了。
多亏是祖传的铠甲,甲叶细密坚实,贼兵大刀也不是好刚锻造,不然这一刀砍坚实了,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一疼也惊醒了岳昭,这可是生死大仇的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脑子里突然闪过李云龙常挂嘴边的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一股热血涌上头,身体中的血性陡然唤醒,岳昭红了眼,不等贼兵收刀再砍,抡着腰刀也圆模照样的砍了回去。
一股砍熟瓜的手感沿着锋利的单刃传回掌心,贼兵兀地惨叫一声,半个头颅已经随着刀势飞了出去,腥热血液喷了岳昭一脸。
岳昭愣了,杀人竟如此轻易。
他却不知道,他这副身体虽然年幼,不甚魁梧壮硕,但身为世袭百户,从小打熬的筋骨力气又岂是一辈子锄田忍饿的贼军能比的。而他手里的腰刀,身上的山文铠甲,是祖上找能工巧匠锻造,端的坚锐,昔日祖上就是靠着这副披挂,在险恶更甚今天的战场上不避刀剑箭矢才给他拼杀出来这个世萌百户。
杀了一人,岳昭勇气倍增,眼见数个贼兵又扑上来,咬着牙迎了上去。
杀人没有什么花把势,无非是往要命地方劈砍。
岳昭仗着铠甲剑厚,一阵乱打拼刀,硬吃了贼军一刀,刀锋在铠甲上划出一道火星,两手握刀健步一跳,从下到上的豁开了一个贼兵的肚子,满腹的肠肚从身体挤了出来,贼兵捂着肚子扑在了泥水中。
后脑呼啸锐风袭来,岳昭低身回头,余光扫见一个贼兵偷袭砍空,反手一刀砍去,贼兵一条左腿从膝盖以上断开,惨叫栽倒。
岳昭一个翻滚过去,一刀从后心捅入,瞬间结果了他。
剩下一个贼兵见两个袍泽转瞬惨死,惊吓之余转身便跑,岳昭快步追上,一刀劈翻。
来不及喘息,又有贼兵冲他而来。
岳昭怒吼一声扑了上去。
……
粮草大营前狭窄的泥泞战场上,上千人撕杀在一起,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战场上的人锐减了一小半,脚下尽是尸首。
从高空俯瞰,敢战士艰难向前推进,身后是一条血路,每向前一步,地下都会多出十几具尸体。
贼兵涌堵在营门,竭力封堵官军杀入,纯是靠人命在拖时间,拖到其他营盘来援,面对官军的扑杀,节节后退。
此刻,双方都耗尽了力气,就看谁先坚持不住。
远处,阵阵凄厉号角响起,这说明已经有贼营弹压了营啸,正调集兵力赶来。
这一下,官军士气颓然。
贼兵士气稍振,竟然有转守为攻的架势。
一个亲兵浑身染血把冲杀在前的崔参将连拖带拽的拉后,跪地哀求:“大人,退兵吧,弟兄们实在冲不进去,趁贼营还乱,现在走还来得及,小的拼死也要把大人送出去。”
崔参将脸色铁青,把血刃横在亲兵脖子上,恶狠狠吼道:“此时退兵,功亏一篑!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