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纯是意志的较量。
两军岳昭已经战至力竭,被仅活的亲兵张信达从人堆里抢了回来,身上宛如血洗,山文甲被砍劈的伤痕累累,头盔也不见了,脸上青肿鼻子冒血,也不知吃了多少拳头,拄着卷了刃的腰刀大口喘着粗气,耳朵正听到崔参将的话,咬牙道:“不能退,要死也要死在这里!”
崔参将一咬牙,猛推开亲兵,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大吼道:“贼兵撑不住了,杀进去,回城之后犒赏百两,阵亡者重重抚恤。”
重赏之下,已经力竭疲惫的敢战士爆发出最后的力气,人人猩红着眼珠子扑向贼兵,兵器断了,就用拳头用牙齿,不死不休。
一时间,杀声震天,啸声如浪,人人尽皆发出最后的怒吼,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
刀光闪耀,血气弥漫,官军将士个个士气陡增,如同下山猛虎,久饥饿狼,杀的贼兵胆寒心惊。
而以崔参将为首的几个悍勇之士,像是一支箭头,更像是一把尖刀,借着这股势头,狠狠的在敌人密不透风的防线之上撕出一个缺口来。
滚滚人浪,势如破竹,后面的人紧贴的着众人随着冲杀深入敌阵的几人,瞬间将绞杀之势扩大开来,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原本牢不可破的敌阵绞的七零八落。
釜底抽薪,背水一战,官军抱着必死之心冲杀,效果斐然。
反观贼兵,固守粮仓的兵士,虽然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可是死战到这个时候,伤亡早已过半,他们本就不是什么正规军,可能几个月之前他们还都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能坚持到这个时候已经实属不易。
相比之下,贼兵见到强援将至,士气高涨,可也只是想拖延点时间,却都没了拼命的勇气,而官军见到身后敌军大兵将至,早就明白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各个悍勇,贼兵能有此败也是情理之中。
“贼兵撑不住了,跟我杀啊!”
不知是谁的一声高呼,让官军士气更胜一筹,紧接着一声接着一声,渐渐所有人都开始起身高喊起来。
随着这连番的呼喊,敌人更是胆寒了,即便没有真的败,也都萌生退意,开始竞相夺路而逃,玩命狂奔。
岳昭随着众人一路砍杀冲进了敌阵,前胸后背皆是血浆雨下,早已分不清哪里是自己的血,那里是敌人的血,就在他的意志即将崩溃,瘫软倒地的时刻,阵阵呼啸声,瞬间又将他重新拉回了现实。
“敌人.....溃了!”
一声声欢呼传入他的耳中,几乎让他不敢置信。
直到张信达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才让他晃过神来。
“大人,我们赢了,我们冲进来了!”
不远处,一个穿着打扮看上去像是个军官的黑脸汉子,正舞着手里大刀,一刀一个砍得正欢。
“不准逃,都给老子冲回去!”
崔参将长刀一扬,电闪而过,在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噗嗤一刀将他枭首。
随后他一抹脸上鲜血,得意的举刀大吼道,“敌将已死,兄弟们随我杀进去!”
眼见崔参将好像杀上了隐,还要追击敌人,岳昭连忙冲到他的跟前,“参将大人,此时不是追击敌人的时候,放火烧粮才是正事!”
全身浴血、杀意正酣的崔参将猛地神情一凝,几乎吓出一身冷汗,向岳昭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再次振臂高呼,“所有人,点火把,上火油,烧粮!”
众人闻声齐齐一震,停下了追杀贼兵的脚步,纷纷解开挂在腰间的瓷瓶瓦罐,呼啦哗啦的砸向身边的粮草垛子。
嗤嗤烈风不断,风助火势,不多时整个大营就开始冒起滚滚黑烟,足够上万人半月消耗的粮草尽皆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