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其右捋了捋胡须：“萧少英会随着石天禄一同来攻打抱犊寨，故此找到咱们的人，提前便把消息传来，要投靠恒山公。”

许岸眉心一挑抓住了关键：“程先生是想与萧少英里应外合击败石天禄，又乘着石天禄出兵，真定空虚，夺下真定？”

程其右目光炽热：“正是，此次正是良机。石天禄加上萧少英兵马足足有八千，上回石天禄虽然夜袭不成，但寨中虚实他却摸的一清二楚，又有数名武贵的心腹在身边为向导，便自认为可拿下抱犊寨，殊不知萧少英早已弃暗投明。”

许岸想了想：“咱们寨中也只有不足四千战兵，既要击溃石天禄的兵马，又要夺取真定，可需好好谋划。”

武仙走到帅案之后坐下，缓缓道：“石天禄发兵之后，真定空虚，史天泽在真定也只有战兵千余。横舟有何良策？”

许岸眉头紧缩，思考许久，张口道：“擒贼擒王，先与萧少英找机会一同拿下石天禄！最好是活捉。”

“活捉？”武仙晃了晃脑袋，活捉石天禄可比杀死石天禄难度大。

“对，活捉！”许岸顿了顿道，“然后咱们打着石天禄的旗号回真定，扮作石天禄的溃兵，押着石天禄骗开城门杀入，如何？”

程其右听完，看了看武氏兄弟，小声道：“这……这能成么？”

“就是太冒险了。”一直沉默的武振这时候开口了：“若是中间出了些纰漏，咱们必处于危险境地，到时候真定拿不下，说不定抱犊寨都丢了。”

“事在人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武仙站起身，走了几步，“抱犊寨最多养得起四五千兵马，咱们已经有四千余人了。萧少英若是带着三千人来投，咱们就算打败了石天禄，也没地方安置萧少英。只有打下真定，否则困在这抱犊寨中自保有余，进取不足，不是取胜之道。”

许岸踱了几步走到窗前，手扶着窗棂心中思虑翻滚，抬头道：“此事有两难，其一是萧少英本部兵马若只有三千，咱们如何在抱犊寨与其合兵快速将石天禄击败，并擒住石天禄。其二是咱们假扮溃兵回城，如何才能骗过守军。一旦被史天泽识破，咱们便是功亏一篑，这些都需要仔细谋划。”

武仙想了想道：“我在真定城中还有一支数百人的精锐，关键时刻可以用。咱们若骗不开城门就里应外合，杀光城头守卒进城。”

许岸心中忖道：这武仙虽然爱冒险，也爱用计，但并不善于用计，这种谋划需要精心筹划才可行。

他缓缓道：“即然恒山公在城中还有精锐，那么我们可以两路同时入城，先去西门我们用兵马骗开城门，若是不成那么守军的注意力便都在西门了，南门就用城内数百精锐杀光守卒，然后杀入。只要有一路成功，真定必破。只是咱们兵力不足，若要用此计，抱犊寨就不能留多少兵马防守了。”

“无妨，不冒此险，岂能成功。”武仙点点头，“困在此处不思进取，才是自取败亡之道。”

许岸冲武仙一拱手：“恒山公，真定没什么人见过我，萧少英那边便由我下山与他商量如何生擒石天禄。”

武仙大喜：“那就依仗横舟了，有横舟出马，此事必成！”

许岸重重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愿意舍身犯险，是因为若能夺取真定，便能延缓蒙军南下，让忠义军喘口气，若是还能杀了史天泽，也算为彭义斌报仇。

如今的局势由不得他再犹豫，必须要做出决策。他心中无数个盘算，一个接一个腾起，继而便一个又一个被否去。到了最后，心中终于有了方略。

四人从早商量到入夜许岸才回到住所，便让崔棱把所有的亲兵都叫来。

等人都到齐，他让大家各自在屋中席地而坐，目前这二十来个亲兵是他手中仅有的力量，他必须统一思想，否则这些亲兵的心马上就散了。

把下属当人看，这是他一直以来的观点。形势败坏肯定会导致军心涣散。这些亲兵都是自己带出来的，虽然时间不长，但也算是忠心耿耿。亲兵们对自己还是很信任的，主动说出现在的方略，能够加强这种信任，更能稳定军心。

“如今副总管阵亡了，恒山公武仙招纳我，但我是不会接纳的。”许岸缓缓说道，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涩。许岸看得很清楚，武仙只是合作抗蒙，并不是志同道合的伙伴。

众亲兵已经知道此事，只是今日才听许岸亲口说出，都点了点头。

“其次，副总管的仇我必报。严实、孛里海、肖乃台、史天泽这几人便是我许岸的仇人，特别是严实，我必杀之。”许岸看着一个个亲兵的眼睛：“我不强求你们跟着我，跟着我很危险，也可能会掉脑袋。你们愿意留在抱犊寨，我便与恒山公说说，你们若是愿意回乡，我也不拦着。”

崔棱抢先道：“统制，我崔棱必当誓死跟随。”另外二十个亲兵也纷纷表态：“统制待我等不薄，我等愿誓死跟随统制。”

“那好！”许岸点点头，说道：“恒山公正在谋划重夺真定，我会助他一臂之力。”

“统制！”崔棱道，“我们要不要南下，回大名府或东平府？听说王义深统制带着前军与踏白军突围之后退往了东平府。”

许岸解释道：“寨子里的斥候来报，蒙军已经攻下邢州。蒙军势大，我看这邢、洺、磁三州是很难守住。我们若能助恒山公重夺真定，便是让蒙军无法全力南下去取大名府、东平府。”

“我们先助恒山公取真定。之后我想先回胶东，朝廷封我守登州守将，咱们选锋军也还在登州，我若不早日回去，李全便会乘机来取。”

众亲卫齐声道：“统制，我等誓死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