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受得了的(1 / 2)

梨园门前来往都是客,里头已经唱起了一出戏,门口一辆马车停下,帘子里伸出一只手,接着便是一身低调黑袍的晏满下了马车,下去后他没有马上进去,转而等在边上。

苏边意穿着月色长袍,下马车时晏满伸出手扶他,他看了眼,自然而然的把手搭在了晏满手上。

纤瘦带着凉意的指尖,被温暖的掌心所包裹。

梨园没人知道苏边意今日回来,不少人在苏风仁被赶出去之后,都知道了这场成婚内情,但师父嘱咐了他们别出去胡说,个个也都是嘴严实的。

此事他们若是说出去,只怕梨园的兄弟都不好过。

因此,当梨园小厮看到晏满和苏边意一同出现时,愣了好大一会儿。

晏满之前便经常来梨园听戏,在办什么大宴时,也有请伶人进宫殿中唱过戏,晏满是这儿的熟客,而苏边意,便更是不用说了。

那小厮揉了揉眼睛,还当是自己看错了,出现了幻觉,直到苏边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将大喜之色浮于表面。

“城主,你们便先在这坐着,小的去知会苏师父一声。”

小二给他们寻的是一个清静的地方,没什么人过来,又能看到底下唱戏,视野极佳。

大红戏服袖子宽,一身行头很讲究的头上戴的头面很是精巧,明艳胭脂点染眉眼,面白妆浓,一点红唇艳丽,一眼看过去,倒是不怎么能认得出真容。院中皆是唱戏的声音,底下客人坐着,手边放着茶盏。

他们来时,戏已经唱到了中间高潮,苏边意轻声细语的讲着戏台子上唱的那一台戏,不突兀,也不会叫人觉着打扰,声音恰到好处的舒服。

少顷,小厮替晏满端上来茶,苏师父也过来了,脚步匆匆面上着急,进门时还是敲了门。

他见着苏边意,眼底欣慰。

“去同你师父聊聊吧。”晏满摆了摆手道,“走时我再让人去叫你。”

苏边意:“好。”

他去时,晏满让他将韦修带上了,身边总得有个伺候的人。

他们去了另一间房中,韦修没有跟进去,在门外守着。

苏边意和师父也没聊什么旁人不能听的,苏师父关心他在城主那边如何,他见城主对他好,传闻城主也是对他宠爱,还为他修建戏楼,一掷千金,常送他些贵重物件。

也不是没有客人为戏子花钱的,但能做到城主这放在心尖上宠的地步,却是没有几个。

所以当苏边意说他过得很好,苏师父也信,观他吃穿用度,也是比曾经好了不止一点。

苏边意拿出一袋银子,递给苏师父,“边意不能在师父身边伺候,师父便不要和我客气了。”

苏师父知他性子,看着是个软乎好欺负的,但实际上骨子里都带着一股倔劲儿。

见苏边意真想给,他便也没再推辞。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梨园里的小厮,抱着一个木盒子进来,道:“苏师父,您看看,床底下我就见着这一个木盒子。”

“是这个是这个。”苏师父接过他的盒子,摆手让小厮下去了。

“这是什么?”苏边意问。

苏师父把盒子放桌上打开,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压低了声音:“我知你心里头不舒服,但为了自己,还是要……”

他打开了瓷瓶,里面是白色膏体,“这个你收着,便是为了自己,也……好生拿着吧。”

苏边意低头闻了闻,闻到了一阵花香,他眉间疑惑:“这……”

苏师父低声道:“男子之间行那档子事,本就不易,你先前没用过这物?”

苏边意反应过来苏师父说的“那档子事”是什么事,霎时间闹了个大红脸。

——

晏满一出戏看了一个时辰,还没叫人去找苏边意,苏边意就已经回来了,脸上还有些红,和晏满待一块频频走神,时不时看他两眼。

“聊完了?”晏满问。

苏边意点了点头,苏师父后头还有事,苏边意便没再耽误。

晏满:“花园的花也瞧了?”

苏边意舔了舔唇:“不如你陪我去瞧瞧吧。”

他方才便瞧了,但心底有股冲动的劲,想要带着晏满也去看看。

晏满正在理着袖子,闻言动作一顿。

“若是没有时间,便罢了。”苏边意又道,“也该饿了……”

“走吧。”晏满打断他。

苏边意愣神的看着他。

晏满勾唇笑道:“不是说要带我去看花?反悔了不成?”

苏边意撞上他的视线,又想起了袖子里的东西,一时觉得浑身都发烫了。

后花园的花其实还没有晏满那花园里的花种类多,但被打理得很好,小小的一片天地,花朵争相斗艳,一朵比一朵漂亮。

这便是苏边意心心念念的花,晏满并没有感到有何不同,但又觉着是不同的,苏边意见着这些花,兴致高昂,话也多了许多。

回去途中,晏满见苏边意看着路边的糖人,就让下人去买了一个回来,苏边意坐在马车上,手中拿着糖人,舍不得吃。

“从前我一直想吃,可买不起。”苏边意说。

晏满:“苏师父那么疼你,没给你买过?”

苏边意摇了摇头,说:“师父说了,想吃这些,便要拿出本事,自己去赚。”

后来买得起了,他也没有那么想吃了。

可晏满给他买这糖人,他还是高兴,舌尖舔过糖人的尖尖时,似一直甜到了心里头。

晏满支着脑袋,侧头看着他。

苏边意爱将糖人放在唇边抿,抿得唇上都沾上了糖,今日的他比以往都要生动,仿佛关在笼中的鸟儿在天空翱翔。

苏边意注意到了晏满的视线,问:“你要尝尝吗?”

“好啊。”晏满应了声。

苏边意将糖人转了个方向,说:“这边我没咬过……”

他话没说完,已经尽数被吞入了腹中。

伴随着马车内的窸窣声,晏满支起了上半身,倾身过去,贴住了他的唇,距离瞬间拉近,呼吸声此起彼伏的落在对方的脸上。

晏满咬着苏边意的下唇,尝到了他唇上的滋味,甜甜的,同那糖糕不一样,比糖糕更甜的味道。

柔软温热,又湿软的触感。

马车细细的颠簸了一下,苏边意脑袋往后倒了倒,被晏满抵住后脑勺,才没撞到马车上,而苏边意的一只手,下意识的拉住了晏满的衣襟,纤瘦的手又往上探,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呼吸越发的炙热急促。在苏边意另一只拿着糖人的手差点松开时,晏满握住了他的手,包裹住了他的手背。

平日不显,两人的手在一块,苏边意的手比晏满要小上些许,更白皙,更纤瘦,漂亮具有骨感的手指,被晏满紧紧的包裹着,严丝合缝。

苏边意喘得心跳的有些快。

他不知道晏满要亲多久,外面闹市的声音,在加之时不时从门帘吹进来的风,都让他浑身紧绷着,却又想要将这个吻持续下去。

良久,晏满松开了他,看着他红透的脸,眼底氤氲着水汽,眼角沁出了泪花。

“只是这样,便受不了了?”他问苏边意。

苏边意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又有些紧的说:“受……受得了的,我受得了。”

晏满轻笑一声,没说什么,坐了回去,支着脑袋闭目养神。

而苏边意吃着糖人,用余光觑他。

这日回去之后,苏边意往晏满那儿去的勤了,三天两头便送吃的过去。

入夏了天气开始热了起来,苏边意做了冰粉,给晏满端了过去,晏满彼时在鱼池当中钓着鱼,靠在亭子的柱子上。

苏边意一路走来,身上都带着热气。

“你尝尝,可喜欢这个味儿?”苏边意坐在石桌边上看他。

他端着碗,吃了两口,道了声“不错”。

“你若想出去,便带上韦修吧,日日在这里头,是闷了些。”晏满放下碗说。

“我不闷。”苏边意说,“听说你过几日要出去……”

他话点到即止,晏满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声:“想同我出去?”

苏边意含着笑点了点头,“想,你可方便?”

“这有何难。”晏满说。

他侧过脸,看向了鱼池中的点点涟漪,墨发散落肩头,近来闲来无事,也才有这个时间,天气热起来了,容易惹得人心烦意燥。

“晏满……”耳边传来苏边意放轻了的声音,晏满抬眸看过去。

苏边意指了指桌上的冰粉道:“不吃了吗?”

晏满:“方才用了早膳,这会儿没什么胃口。”

苏边意“哦”了声,便将碗拿了过来,拿勺子搅拌了一下,低头吃着,没发出什么声音。

“别吃了。”晏满说,“放那吧,莫要撑坏了。”

“不撑的。”苏边意抿着笑,瞳仁很黑,有种纯真的感觉,但一双眼睛偏又生的情意绵绵。

晏满拍了拍身边:“坐这儿来。”

苏边意坐过去。

晏满又说:“给我尝一口。”

苏边意脸上腾腾的升起了绯红,“我吃过了。”

“我吃过的你不也吃了。”晏满说。

苏边意拿着瓷勺,放在他嘴边,晏满就低头吃了,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旁人见着都要觉得腻歪。

伺候的下人都在庭院外背对着他们,听不见他们的动静,不然回个头,今日出了这,明日关于晏满宠爱戏子的桃色传闻便又要多一条了。

“今夜可有时间?”苏边意放下冰粉问道。

晏满钓鱼的线动了,他往回拉了一下,一条鱼咬着勾子,在水中挣扎,而脱离了水面,力气便小了。

“怎么了?”他问。

他把鱼钓上来,又取下,扔了下去,这儿的鱼都是他养的,轻而易举便上钩,都养笨了。

苏边意:“我……”

他话还没说完,那头下人过来了。

“主子,文大人来了。”

晏满放下鱼竿,碰了碰苏边意的手,道:“晚些再说吧。”

他起身走了,苏边意知他有事要处理,便没拦,他坐到方才晏满坐着的地方,拿着他的鱼竿,没一会儿,又一条鱼上钩了。

苏边意看了眼,发现竟还是刚才那条鱼,也不知这鱼是聪明还是蠢,鱼食吃到了,不过是上来走一趟,许就是仗着没人会吃他,才这般有恃无恐,在危险边缘徘徊。

新奇物件好吃的东西还是一如既往的往苏边意那儿送,这两日,晏满收到了一些燕窝,晏满不爱吃那些,以往要么赏给下人,要么放库房积灰。

这次送到苏边意那儿去了。

下人把东西送到他那,说着好话:“这可是补品,苏公子,你想吃的话,小人这就让他们弄去。”

“不必了。”苏边意问,“这两日城主夜里可是忙?”

“不忙,这夜里日日玩乐……”那下人被旁边的人怼了怼手臂,反应过来,噤了声。

既是不忙,为何不过来?

苏边意想起之前那夜,他知道的,自那晚之后,晏满对他亲近依旧,但没再提过那事。

两人之间,总得有一个人要先往下递个台阶。

晏满待他好,他也心甘情愿。

……

晏满入夜后很少再去苏边意那儿,今日喝了些酒,听着前殿奏乐声,头有些疼,他扶额支着头,漫不经心的看着下边。

小厮走入前殿,越过中间众人,到了晏满身边,将一个盒子放在了晏满面前,“主子,这是苏公子送来的。”

“哦?”晏满挑起眉梢,打开盒子,只见中间放着一个白色瓷瓶,他拿出来,打开瓷瓶盖子看了眼,又盖上了。

他起了身。

晏满出了前殿,夜风一吹,醉意散了些许,他去了苏边意那,入院之后便见着了在院中喝酒赏月的苏边意,怡然自得,又有些冷清。

“边意倒是快活,独自饮酒赏月。”晏满阔步走过去。

苏边意站了起来:“你来了。”

晏满坐在了他对面,“你知我会来。”

“我想同你说说话。”苏边意说。

如此直白,让晏满很喜欢他这一点。

苏边意给晏满倒了杯酒,晏满喝了,他又倒上一杯,心中琢磨着事,手上就在不停倒酒,话没说上两句,酒已经叫晏满喝了三杯了。

能让晏满如此,还当真只有苏边意一人。

“酒里可是下了什么药?”晏满出声打破这沉默,“叫你如此魂不守舍。”

苏边意回过神,面上微赧,坐了下去:“只是你许久不来了。”

“我先前说过,你若想我,随时可以来寻我。”晏满说。

话虽如此,苏边意也不可能当真随时去找他,那样岂不是惹人厌烦。

“我……”苏边意话到嘴边,停了停,说,“其实怕疼。”

晏满:“嗯?”

苏边意低声说:“新婚之夜那日,我很疼。”

晏满听懂了他的意思。

晚风从院子里穿过,庭院草丛中有虫鸣,凉亭下,晏满端着酒杯,在唇边抿了一口,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起来,泛在空气中,让人紧张面红耳赤的气氛。

“不疼便行了吗?”晏满问。

苏边意紧着嗓音问:“那瓷瓶里的东西,你可知是什么?”

晏满:“猜到了一二。”

苏边意呼吸都在发颤着,他“嗯”了声,没了下文。

一壶酒喝完了,苏边意起身,“我去叫人添一壶酒。”

走过晏满身旁时,晏满拉了他一把,他跌入了晏满怀中,闷哼一声,酒壶差点从手中掉落在地,被晏满接住,放在了石桌上。

“你叫我来,便是喝酒?”晏满问。

苏边意嘴唇嗫嚅,没有说话。

晏满搂着他的腰身,凑过去吻着他,苏边意双手搭在了晏满肩头,又环过他肩膀,抱着他与之纠缠,唇齿皆是清酒味儿。

晏满抱着他的腰,起身进了屋,一路上苏边意将脑袋埋在他肩头,这一段路,说不上长。

屋中还亮着烛火,光影落在墙上,隐隐约约,模糊不清。

苏边意一头墨发散落,那张脸越发显得惊艳,眉眼带着羞怯,又直勾勾的看着晏满,似是一种直白的勾引。

“你……你带了吗?”苏边意问。

晏满故意逗弄他:“带了什么?”

苏边意一下就着急了,抓着他的衣襟,道:“那个要……要用的。”

晏满看着他,他也看着晏满,眨了眨眼,睫毛的影子落在鼻梁上,颇有几分可怜兮兮,晏满一下便笑出了声。

“你怎么这么好欺负?”晏满勾着他的下巴,将他压在床上。

苏边意仰着头,眼眸湿润的看着他。

他不知“好欺负”的评价从何而来,但这会儿注意力并不在那个上面。

“若是疼了,受不住了,我便不做下去了。”晏满说。

“我受得住的……”苏边意小声的说。

晏满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唇,苏边意的唇是软的,心也是软的,晏满喉间发出一阵笑,不再逗他,从衣襟中拿出了那白色瓷瓶,“我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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