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母亲泣血,一头乌发一夜白头,熬尽心血,寂寥地一睡不醒?
或者是妹妹的身上开出蔷薇,成就一朵邪异而又妖娆的存在?
没有,她都没用过。
因为她找不到答案,找不到出口,找不到仇人,甚至找不到自保的办法。
或许从父亲惨死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相信灵瞑。
她笑着接受了所有的血腥,从父亲到母亲,甚至妹妹,她让自己也活成了一朵蔷薇。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盛放。
她知道是,那些负了她们家的,害了她们家的,冷漠以待的,嬉笑戏谑的,都已经溶作了她的花泥。
她是那么丑陋,丑陋得看一眼都嫌藏。
偏偏世人看了她都要失神。
看看就看看吧,看看这冥冥中的声音想告诉自己什么。
命运之轮。
呵。
命运最爱说废话。
她倒要看看,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
安娅一步步走向腐烂馆,高跟鞋踏在地上,却像是踩在云里,悄无声息。
泥沼,污糟,恶臭。
倒是符合自己。
只是到底是些学生,终究是少了真正的腐臭,那日日夜夜在自己鼻尖萦绕的味道。
自若地坐在枯藤盘成的座位上,旁若无人地等待。
相较于沉迷于美色的众人,斐裘倒是因为吃惊恢复得较早。
离他不远的胡定方和柏世兴还不知道在哪片云里浮沉,他只能想办法赶快打发了安娅。
月灵髓液控制触手缠起一杯刚做好不久的咖啡,青灰色的咖啡液,有着和树汁相似的古朴。
触手从淤泥里钻出,轻轻地把咖啡搁在桌上。
还未收回,就被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捏住,动弹不得。
安娅另一只手举起咖啡杯,先是用鼻尖闻了闻。
面色肉眼可见地转为阴沉,又柔柔勾起惊心动魄的弧度。
“这东西啊,姐姐我可喝不了,倒是这小触手,姐姐我倒是想好好亲香亲香。”
这就是命运吗?
呵。
老人家就算死了也不让人省心,要在死前做这最后一票么?
只要踏入了这学院一步,就算是入了局。
那我就看看,看看这老家伙到底罗织了什么。
也看看这灵瞑,到底给我安排了些什么!
斐裘没听懂,这咖啡任谁都不会有想喝的欲望,安娅不喝也是正常,只是这女人不按套路出招,已经开始用手指拨弄起了触手上的吸盘,滑过每一道突起,用指尖勾勒着每一道凹陷。
……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学校中心广场擂台旁搭建起了大型临时舞台。
为着乐队演唱而准备的电子屏幕和音响已经架好。
舞台后的临时休息室里,带着鸭舌帽少年模样的付洛格嚼着嘴里的口香糖,时不时吹个泡泡。舌头从嘴角露出一小角,两腿盘在椅子上,没有上台前的紧张,却是百无聊赖的样子。
双脚缩在椅面上,紧紧贴在身前,双手抱着腿,嗓子里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整天咕噜咕噜地真是吵死个人。”
叶青软软地躺在沙发上,头若无骨。
细长眉眼,琼鼻薄唇。
声音阴冷擦过耳膜,像是冷血动物爬过皮肤,让人不寒而栗。
“好了好了,付洛格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叶青我们也那么久没见了,就不能好好地聊聊天,不然合计合计等等该怎么办也好啊。”
茂思,长得不高,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脸颊圆鼓鼓,还微微下垂,比婴儿肥还要婴儿肥。
“你是惯会做好人的,谁不知道你茂思也就看起来良善,芯子里是什么样子,就我们三个,是你不知,还是那蠢青蛙不知?可别说我不知哦,就你手底下的事桩桩件件,哪一件能算得上好?”
叶青的腰肢像波浪一样,缓缓支愣起身体。
“我呀,要不是那老头子留了后手,不来给他办这最后一件事,他留的后手就能让我变成一滩烂泥。不然这小地方,我都不稀得来。”
虽然本就是一滩烂泥,但是活的烂泥和死的烂泥,区别还是很大的。
他说话的时候,舌尖滑过唇角,擦过微凉的空气。
“倒是个好地方,不像北方那些个地方,干燥得很。”
叶青这一串话唠唠叨叨,连消带打,茂思不以为意,仍然是乐呵呵的样子。
叶青这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装听不懂,事情也就过去了。
有这时间一个个捋顺他话里的钉子,还不如直接避过他的话去。
何况他内心也苦啊,自己手底下的事情也不怎么光明,但好在自己可不是叶青和付洛格这两个孤家寡人,自己要是没了,这一家子最后可就剩不下什么了。
“到点了哦,大家。该上场了哦,咕噜咕噜。”
茂思和叶青也就吐槽了那么两句,感叹了那么一会儿,付洛格就已经站到门口,等着他们了。
“切,弄得我们和真的来表演的一样。”
嘴里刻薄的话不断往外丢,叶青动作却不慢和茂思一起走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