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为了解决暴戾之症才这样?
月色渐浓,路寒舟躺在床上才发现,房间里过于安静了一些,伸手一探,发现了江宁灼设的隔音咒。
他侧身隔着屏风看着江宁灼,感觉不到一丝动静,甚至连呼吸都很浅。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江宁灼刚才有些不开心,探头打量了半天也看不到对方,就叫了声:“江宁灼。”
“嗯。”空气中传来一声回复。
路寒舟没想到他没睡,赶忙在床上躺好,藏进被子里。
临了又觉得自己像在耍人,只好探出头问道:“你这次来青镜封是查谁?”
来的路上他知道了有三个人,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三个。
江宁灼似乎翻了个身面朝这边,才说道:“柏承。”
“柏承??!”路寒舟喊了出来,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最后想起有隔音咒才又放下,问道:“怎么会是他啊?”
原著中虽然原主作恶多端引了不少正派讨伐,但也反抗了不少,其中最惨的就是青镜封了,柏承就是死在路寒舟手里,算得上是个炮灰中的炮灰。
穿书前路寒舟也没听到是谁杀了江毅澜,可他万万想不到是柏承。
“也不完全确定,但他很可疑。”江宁灼伸手加隔音咒,“柏宣衡那一闹有点刻意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迷惘之境出来后,柏承闭关了半月之久。”
闹事要么是做戏,要么就是真傻,但闭关半月不得不防备,当时迷惘之境中遇到的那个黑衣人就受了伤。
这么一说路寒舟也觉得有点,修真门派大都互不来往,上赶着干涉别人的事倒也是十分少见。
江宁灼低沉的声线传来:“睡吧,一切等到明日之后再说。”
还想再问的路寒舟瘪瘪嘴:“嗷。”
……
这段时间江宁灼的渡灵虽然十分管用,但那个迷惘之境带出来的心声再度干扰了路寒舟的梦境。
只不过这次是路寒舟允许的。
他突然想知道原来的路寒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怎么样的过往,拥有什么样的人生。
他站在了一座破庙面前,淅淅沥沥的雨打在肩头,不一会就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
听说这座破庙死了一个少年带着瘟疫,所有人都逃了。
路寒舟也想逃,可他无处可去。
体内的灵力难以融合,他的骨头每天都在疼。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只能把自己弄得满身淤泥,蓬头乱发。
最后还真成了个乞丐。
他伸手看着磨破的指关节,这是刚才和疯狗抢一块馒头得来的伤。他没辟谷,又是长身体的年纪,每天都饿的不得了。
身上发着高烧,再淋雨,他就要死了。
无奈只好踏进这个有瘟疫尸体的破庙。
这庙地处偏郊,乞丐霸占着许久没人供奉香火了,不过附近的人也没钱供奉。佛像上都生了潮斑结了青苔,入眼全是蜘蛛网和烂掉的稻草。
路寒舟挥了挥糜烂的气味儿,找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正打算合眼休息会时,角落里传来了羸弱的呼吸声。
他是怨凝,虽然沦落街头,但五感清明。
路寒舟赶忙窜起来,警惕看着角落里用草席裹着的那个人。
对方喃喃道:“救命……”
此前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再加上控制不当,路寒舟很少使用灵力。犹豫片刻,他用怨火小心将那草席周围的水蒸干。
他战战兢兢将怀里的馒头揣好,问道:“你还活着吗?”
“救命……”那人又道,声音听起来就是个少年。
路寒舟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在涛花门遭遇灭顶之灾前,他们总是救死扶伤。
提及父母心中情感涌动蓄满了泪水,他赶忙跑到草席前将那个少年翻了出来。
少年口中被塞满了涂满鸡血的稻草,满脸痤疮已是奄奄一息。
路寒舟小心翼翼将灵力渡过去一些,发现对方的呼吸又明显了一些。
庙外大雨滂沱,周围了无人气。
“你等着。”路寒舟慌里慌张把他放平,他自己身陷囹圄都没放弃,那就要尽力救下这个有求生欲的孩子。
那场大火后,他第一次使用灵力,而这个少年也是第一个对他没有敌意的人。
丝丝缕缕的怨火向来具有杀伤力,可此时却慢腾腾地爬上了恐怖的伤口,替他清理着浑身的晦气。
路寒舟有点吃力,满头大汗和之前淋得雨水混在一起,最后统统滴在了地上溅成泥点。
少年脸上的痤疮开始消失,终于渐渐地恢复了一点人气。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路寒舟嗓音沙哑,灵力消耗后觉得自己更饿了。
少年水汪汪的大眼盯着他,摇了摇头。
“百折,从今以后你就叫百折。百折不挠的百折。”
路寒舟将自己怀里的馒头掏出来,递到了他的面前。
真实感弥漫着他所有感官,膝盖的酸痛也十分明显,明显到路寒舟忘了这只是个梦境,他觉得这都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十分感同身受。
就在这时,一道清明的声线出现在了他耳边,“你就是路寒舟啊。”
路寒舟乍然回神,头痛欲裂喊道:“我不是!!”
梦境开始分崩瓦解。
……
江宁灼看着路寒舟脸上凝着的汗,想伸手帮他擦掉,却被面具挡住了。
他推了好久人都没醒,一声声十一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应。
正当他准备喊些别的时,路寒舟的眼皮骤然睁开。他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看着江宁灼的双眼中满是迷茫。
江宁灼将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悄声道:“嘘。”
路寒舟的床靠窗,他借着月光看到了江宁灼紧皱的眉头,随后一嗅,一股浓烈的腐败药味儿直冲鼻腔。
月光打在地板上,窗前突然人影憧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