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影子动作看起来僵硬迟缓, 可行动却丝毫没有阻碍,似乎还在四处打量,寻找着什么。
伴随他们步伐的, 还有“咯咯”的怪声。
但路寒舟没在意,他全部注意力都在醒来的那一刻集中到了江宁灼放在自己嘴唇上的手指。
骨节分明,触感冰冰凉凉的,让他梦境中的彷徨与不安渐渐褪去。
江宁灼指尖感受到了路寒舟吞咽的动作,观察影子的视线收了回来, 打量着眼前这条睡懵后盯着自己看的恶龙。
他笑了笑,手缓缓移动到了对方的后脖颈,轻轻握住。
表情似乎在说:“看的这么入神吗?”
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让路寒舟一个机灵, 当场回神。他心虚地别开了头,用手挡住鼻子小声道:“这是什么味儿?”
“腐败的药材。”江宁灼回答道。
他双手一伸想把路寒舟从床上抱起来,可对方后退一些,拒绝了。
只好讪讪地收回了手。
“吱呀”一声, 有人推开了门,或者说,是被撞开的。
江宁灼倏地拽起路寒舟一个转身躲在了屏风后面。
“……唔。”
路寒舟感觉到了身后紧靠着的怀抱的温度, 想伸手扒下捂着他嘴的手, 可惜失败了。
“嘘。”江宁灼低头在他耳边重复道, 温热的气息全吐在了他的耳廓上。
路寒舟双手一垂。
放弃挣扎。
直到站在这屏风后路寒舟才注意到,这个屏风是可透视的。但仅限于内侧看外侧。
所以刚才江宁灼一直看得到他?
两人都摒住了呼吸, 因为借着月光透过屏风,他们看到了一只绿色的腿伸进了房间。
江宁灼布置下的隔音咒本就不太牢固,一戳就破。
随后不只是脚,一整个人都走了进来,脚底踏在地板上发出粘腻的声音, 在屋内探索着什么。
面目逐渐清晰,呈现出是一个人的形状。之所以说是人的形状,是因为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浑身包裹着像海藻一样湿润腐烂的植被,似乎从他的皮肉里生根发芽。
路寒舟心里闪过了一个词汇:药人。
原著中青镜封虽地处偏僻,但能跻身四大门派之一,就是因为他们守着一座天生地养的药山。
里面的药材灵力都对修炼大有裨益,只不过因气候寒冷得有些诡异,寻常修士根本无法靠近,唯有青镜封能靠独门心法适应此恶劣环境并且将它们化为己用。
因为以药修闻名一跃四大派,路寒舟才会在刚才闻到药味儿时不觉得奇怪。
可炼化药人,却是禁术。
还没来得及细想,寒气扑门而入。
也许是路寒舟怨火而生体温过高,那个药人乍地回头,一下子看向了屏风这边。
“跑!”江宁灼将路寒舟往身后推。
他预判的没错,那个药人锁定了他们的位置后,屋外所有的黑影都开始往这个房间涌入。
攻击力极强,看不清的五官狰狞着就跌跌撞撞一波波冲着屏风扑来,江宁灼被呛得眼睛都快睁不开。
隔音咒已破,不知为何,除了药人怪异的嘶吼,青镜封鸦雀无声。
路寒舟祭出一堵火墙直窜而去,熊熊火焰挡在了药人和江宁灼之间。他揽着江宁灼从窗跃出,一条黑龙冲天而上,看到了更为难以置信的一幕。
青镜封院内的只是少数,围着这座院落密密麻麻的药人在月光下冲后山而去!
江宁灼回过神扶住了龙角,丢了一个灵罩在青镜封下护住沉睡的人们,随后和路寒舟说:“跟上去。”
药人是没有自我思想的,先不说数量如此之多,单是他们往一个方向移动就很可疑。
有了路寒舟的怨火,进青镜封禁地寒渊林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但被当成坐骑使路寒舟很不爽,在空中颠了江宁灼好多下。
江宁灼:“……”
寒渊林就是青镜封背靠着的一座药山,虽说听起来是一座山,可后面绵延了至少百里有余的灵脉,都快赶上封宗的邱山柏林了。
越往中间走寒气越逼人,路寒舟源源不断地将暖流输送给江宁灼。
那些药人似乎被什么吸引,双手向前如僵尸一般朝一个方向走着。
路寒舟身体也有些僵硬,见他们沉迷行走,便寻了个地方化为人形让二人落地。
可就在落地的一瞬间,身后一个大掌直接给了他重重一击!
他毫无防备,嘴角洇出了一丝血。
正好被路寒舟挡在身前的江宁灼看到这一幕,眼中的暴戾瞬间攀爬了整个神经,沃野剑应声而出,一下将那个药人捅了个对穿!
“不可!”路寒舟没拦住。
沃野剑刺出的伤口让药人分崩瓦解,绿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前面聚集的药人仿佛嗅到了什么兴奋剂一般朝这边疯狂冲来!
药人虽没神识,但却因制造他们的人而“集体意识”很强,一个个体的死亡就是在向其他的宣誓着危险。
路寒舟和江宁灼不一会就被包围起来。
寒渊林里遍布青镜封的结界,路寒舟体内的怨气被稍稍压制,这本来是好事,可在这种情况下却极大程度地影响了他的发挥。
那些药人成了地头蛇,所有被削弱过的怨火打在他们身上造不成任何损伤,他们根本不知道疼,也无法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