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藏足正中心意,风头出够了,自己也真没什么信心,闻言哈哈一笑,识趣地走了过来。
柳崇义见对手换人,表面微微一笑,任其自便,但心中不无所想:“这用毒之人,狡猾多变,确难对付。但这狼族头领,气势逼人,更是强敌。他堂堂一门之主,初知煞星上门之时,便做好了为义舍身的准备。事到如今,任它狼族一个百个,任它山崩海啸,自己定当一力撑天、死而后已”。
这一边的狼长祭面无表情,缓步走到距离柳崇义一丈外站定,双目注视,无悲无喜。
柳崇义不禁心中一凛,这野壮之人竟然能在大敌当前之时,斩弃七情六欲,一心向武,物我两忘,无欲则至刚。此等境界却较狼藏足等人高上了一层。
中原为礼仪之邦,先礼后兵,当下微弓一礼,微笑道:“狼族力士果真另辟蹊径、机巧博精,让我等大看眼界、叹为观止。老朽不才,仅代表‘南岳门’再次请教,无恩无怨但求至臻”。
狼族古风淳朴率真、勇猛虔诚,但若论引经据典、字字珠玑,又如何及得上中原的千年文化底蕴。
狼长祭仅仅听懂了“南岳门”、“请教”几字,其它的略知其意。但敌我双方首脑对决,万不可失了礼数和机锋,斜目向旁一看。
那可怜的翻译顿时冷汗直冒,搜肠刮肚、结结巴巴地讲译起来,唯恐稍有偏差,又似乎求救般地飞快看了狼心蘭一眼。
可狼心蘭却视若无睹。
此战她已接二连三地出头,狼藏足之类早已暗生怨怼,如再恃才逞强,颇削狼长祭颜面,大是不智。
这时的狼长祭也甚是头疼,汉人咬文嚼字,绕来绕去不痛快,虽然大概意思自己是明白了,可如何对答才能不落下风呢?!
片刻间,自然就想到了狼心蘭。这丫头受王兄指令,在外装神弄鬼,刺探消息、巧取豪夺,周旋于三教九流之间游刃有余。人又聪明灵变,最好斗嘴。跟她老爸一样怪里怪气,还学了汉语。此行作为智囊参谋,倒的确省了自己不少心。
当即招手道:“心蘭,来!”。
狼心蘭这才上前,狼天野又欲跟随,却被她伸手制止,留在原地。
狼心蘭早已想好对策,过来后抢先假意和狼长祭对答了几句苗语,似乎是仅做翻译,领悟首领语义后,这才注目柳崇义,施礼后俏声道:“柳门主过奖,此番切磋,我族三人对阵贵门五位,各展所长,精彩万千,天下英雄有目共睹”。
柳崇义心道:“这狼族女子竟然在口头上也要占尽上风,虽然我方输在轻敌和正统,但真若是生死搏杀,则更加惨不忍睹,何况她对‘南岳门’还甚有恩惠”。
当下豁然道:“贵族能人辈出,行事磊落,柳某由衷钦佩。此战无论胜负生死,必始终敬你为一方英雄!”。
狼心蘭肃然起敬,正色道:“柳真人胸怀若谷、大度坦荡,直让小女子汗颜。争如门主所言,此一战无关恩怨荣辱,只为力证何为‘艺之极致,人之极致’”。
柳崇义赞道:“姑娘好悟性、好修为”。
狼心蘭深恭一礼,道:“贱妾告退”。
狼心蘭走后,柳崇义微微昂首望天不发一言,片刻后,似乎已将世俗的羁绊尽数抛去,庄重地对狼长祭一伸手道:“请”。
言罢从怀中取出一条银白丝带,系于腰间,将宽大的墨绿长袍束紧。然后面如琦月,双目微闭,右手背后,左手捏诀,剑指中天。
狼长祭感其气势,也摆下架势,微分马步,低首沉腰,左掌环胸如抱鼎,右拳抵腰似张弓,双目如电、凌厉如剑。
众人见他二人,一如青松挺立,一如磐石沉镇,绝难见到的一等一高手对决,莫不屏息静气,却又不禁都往后退了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