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鲜明的颜色对比,让董卓觉得眼前发晕!
这还是黄巾军吗!
印象中的黄巾军,似乎都是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啊,汉军死一个,黄巾军死一大堆还差不多,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啊!
他知道,现在不是攻城的时机。
“撤兵,在城外下寨!”
汉军撤兵后,董卓清点了一下死亡人数,汉军共死亡了三千四百八十七人!
而黄巾军,准确来说是张晏的安平军,只死亡了九十三人!
伤亡,一比三十七!
虽然汉军大多数是死在城头的箭雨之下,但董卓丢不起这人啊。听起来多难听啊。
知道的是另有隐情,不知道的,人家就会说,为什么卢将军带兵的时候,汉军死一个,黄巾军就得死许多;现在董将军带兵,黄巾军死一个,汉军就得死许多。可见董将军比卢将军差远了!
董卓越想越气。
军队的个人卫生也是很重要的。
广宗城中,军队有洗澡的场所。
往往是几个大池子,每个池子里面能同时容纳几百个人,卫生状况就别说了。
但姜伊儿是安平军中唯一的女将,在进城的时候保护张晏,也立了很大的功勋,所以城中特地安排了一个四周封闭的池子,专门给姜伊儿用。
水气蒸腾,一池清水荡漾。姜伊儿瞧了瞧四周,确定无人之后,解下了她的铠甲,接着除下了她浸湿的衣衫。
香汗浸湿过的身体显得更加白皙。
她虽然有些微胖,却因为长期的体力锻炼,身材非常紧实,看上去也很匀称,并无松弛之感。
“试试水……”她伸出脚去,点在池水之上,水在她脚尖处泛起层层涟漪。她的脚比起一般女子要大,但弧度依然明显,肤色也很白,算是一双好看的脚。
“好暖啊。”她把脚伸进去后,腿也跟着进去,渐渐整个人都进了池中,享受着这水流包裹着身体的舒适,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这时,张晏从外面进来:“我来啦!”
“啊!”姜伊儿大惊失色,连忙把身子沉下去,只在水面上留下一颗惊慌失措的小脑袋。
她是喜欢张晏,但女孩子的害羞之心,使她无法以这个样子面对他。
张晏见到她这副小女儿态,调笑道:“怎么,你肯为我而死,却不肯和我一起洗澡嘛?”
“这,这是两码事……”姜伊儿脸色晕红,咬着嘴唇,小声说道:“干嘛非要和人家一起洗,你就是喜欢调戏人家……?”
“不是……调戏你只是次要的……呸呸呸!就不是为了调戏你。”
“那是为了什么?”
张晏苦着脸说道:“那边洗澡好几百人一起,水都是黑的,估计洗完之后,底下能捞起一层泥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噗嗤。”姜伊儿还是单纯可爱,听他这么说,瞬间笑出了声,思索几秒后,说道:“好吧……”
然后张晏就开始脱衣服,姜伊儿连忙到了池子的另一边,并且用手捂住了眼睛。
“你下来了吗?”
“我下来了。”
姜伊儿这才试探性地张开两个手指,通过指缝观察张晏。
张晏确实是下池子了,但是身子是站着的。
姜伊儿立刻尖叫一声,把眼睛捂得更紧了,脸也更红了:“讨厌,你全下去再说!”
但同时,心里也如小鹿乱撞一般:他身材真好啊,其实长得比我要好看。也只有惠姐姐的容貌能和他相提并论。
“我下来了,这回全下来了,真的。”
姜伊儿把手拿开,见对面的张晏也是只在水面露出一个小脑袋,正对着她微笑。
两个小脑袋就在这池子的两边,相互对望着。
池子的水还是很清澈的,人在其中的样子会有扭曲,但还是能看清一些东西。
姜伊儿的双手就在身前乱摆,弄得水花四溅。
张晏笑道:“你干什么?”
姜伊儿娇声叫道:“我怕你看我!”
张晏故意调笑道:“怕我看你胖吗?”
无论是什么年代,从审美的角度来说,女孩子都不喜欢被别人说胖。
因为杨贵妃比较出名,很多人以为唐朝是以胖为美,但即使是杨贵妃,也不喜欢别人说她胖的。
当初有人给唐玄宗讲赵飞燕的故事,说赵飞燕瘦得被风一吹能吹倒。唐玄宗笑看杨贵妃,说:“倘若是你,被风怎么吹都没事。”杨贵妃气得牙痒痒。
可见女孩子,是很不愿意被人说胖的。
“哼!!!”姜伊儿听到这话,也不及多想,气得站起身来,怒道:“你说什么?!”
可一站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样子……
惊得连忙又进入水中,脸一直红到脖颈。
看着姜伊儿的样子,张晏也是惊叹不已。
“我,我感觉自己不纯洁了……”姜伊儿用手捂住自己炙热的脸颊,头摇晃个不知,害羞地发出一些叫声。
“怎么不纯洁了呢?”
“觉得自己这样……嫁不出去了。”
“你嫁给我吧。”
姜伊儿的摇晃忽然停住了,整个人如同木雕一般,许久之后才把两只手从脸上拿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骗人是小狗啊!”
张晏坚定地说道:“我说要娶你。”
姜伊儿低下头去,嘴角泛起甜蜜的微笑。
这动作,意味着,她愿意。
张晏游到她身旁,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笑道:“能得到你,觉得我比皇帝都幸运。”
姜伊儿害羞地说道:“没有吧……那贼皇帝三宫六院,比我美的人多了去了,伊儿就是个很普通的女孩。”
张晏听到皇帝前面那个贼字,不知道她是和皇帝有仇,也没注意,只以为是她讲话的方言。
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她,说道:“三宫六院,可没有一个嫔妃能在战场上舍命救皇帝,所以说,得到你,我比皇帝幸运的多了。”
姜伊儿听到这话,嘴角泛起幸福的笑容,扬起脸来笑道:“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打完仗吧。不是说要到一统天下的时候,至少,能保证黄巾军的生存。不能像现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时候。”
姜伊儿诚恳地说道:“你先娶惠姐姐,把我带着就行。如果惠姐姐是正妻的话,伊儿愿意做妾。”
“为什么?”张晏好奇地抚摸了一下姜伊儿的脸颊:“你不想做正妻吗?”
“因为我知道,惠姐姐也很喜欢你。而她对我,有很大的恩情……”姜伊儿说道:“我从小家破人亡,是惠姐姐救了我,还带我到这么大,对我有再造之恩。我若是做正妻,她不是做妾了?我怎能居于她之上。”
说到这里,姜伊儿还深情无限地望着张晏:“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够了,不在乎名分的高低。”
张晏看着她这柔情似水的表情,心中也是一动。二人正是少男少女年纪,哪怕衣衫齐整,相对说情话也会心潮起伏。
更何况他们现在如此相对,哪还抑制的住,张晏便搂住姜伊儿,和她接吻。姜伊儿也美目微闭,任她吻着。
在接吻的过程中,张晏渐渐就开始不老实了。
姜伊儿此时已浑身酥软,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可还是以推拒的动作来表示自己的态度:“等你娶我之后好不好,等你娶我之后……”
张晏虽然有正常的欲望,却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既然姜伊儿都肯嫁给自己了,古代的女子较为保守,不太能接受婚前的男女之事。那自己也就尊重她的想法,停止了对她的侵略。
姜伊儿被松开之后,舒了一口气,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张晏,心里很感激他的尊重,可也在想,如果他坚持要乱来的话,是不是也别有一番趣味?
“那……咱们好好洗澡吧。”姜伊儿脸上的红晕仍旧未褪。
“那咱俩也别白洗一场,你帮我搓搓后背。”张晏笑道。
“怎么搓啊?”姜伊儿疑惑地问道。
“你拿这个粗糙的布,这么擦……对……啊……舒服……”
姜伊儿给张晏搓后背,惊讶地说道:“好多泥!”
张晏笑道:“要不我也帮你搓一下?”
“不要!”姜伊儿连忙叫道。
“嘿嘿,我看你是怕搓出来更多泥。”
姜伊儿被说中了,娇笑道:“才没有呢,别过来……”
“我要搓你……”
“咯咯咯,才不让呢……”
“别跑……”
当天晚上,张角为张晏举办庆功宴。
几乎所有重要的将领都来参加。
座位,是分座次排列的。
首席自然是张角,作为太平道创始人、大贤良师,并且手中握有四万黄巾军的他,毫无疑问地坐在首席。
张宝坐在第二位,他拥兵三万多人,在军中颇有威望。而且在黄巾起义之前,已随张角在各处传播太平道十年之久,因此在教中的威望更盛。至少目前,张晏的功绩资历和他比起来还是嫩了些。
张梁坐在第三位,他也拥兵三万左右,在军中、教中的威望也很好。
因此,作为安平军统帅、人称黄巾小教主的张晏只能坐在第四位了。
张宝的养子张纷,张梁的养子张重,就坐在第五位、第六位。
接下来的将领排座次的顺序,也都是按照张角、张宝、张梁、张晏的下属这么来排的。
比如张角的部将“贪狼”波才、“神上使”张曼成,就排在第七、第八位。
张宝的部将“猛刀将”周仓、“铁桶将军”严政,排在第九、第十位。
张梁的部将“截天夜叉”何曼、“长须客”左胡,排在第十一,第十二位。那左胡因为胡子长,又被人戏称为“左髭丈八”,意思是胡子都长到一丈多长了,其实也是夸张的话。
到第十三位,本来该张晏手下头号猛将张飞坐了,结果张宝的部将“灵猴”李乐却抢先一步坐到那里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猛刀将”周仓、“铁桶将军”严政、“恶虎”高升、“灵猴”李乐,并称张宝手下“四大天王”。
高升死后,李乐在张宝手下的地位能排进前三,觉得自己不含糊,对张晏的了解也不多。心想张晏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凭借着是大贤良师的儿子才能做到第四,他麾下的那些将领能是什么厉害人物了?
所以,一屁股就占据了张飞的位置。
张飞对张晏颇有了解,知道张晏之才华甚至胜于其父张角。主公排在张宝、张梁后面,他就已经很不愿意了。
可毕竟张宝张梁是主公的叔叔,自己和张晏连宗,按理也该叫他们一声叔,让他们排在前面就排在前面吧。
再后来,张角的部将、张宝的部将、张梁的部将排在张飞前面,张飞就已经很不乐意了,一直在强行压制住怒火。
这回,竟然又有个瘦猴一样的人把自己的位置占了!
论武艺,杀这货只需要一矛!竟然敢欺负到张爷爷头上来!
他大怒之下,指着李乐大喝一声:“你有什么功劳,敢坐到我的前面!”
“个子大有什么用。”李乐看了他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我随地公将军征战四方,立下功勋无数,倒是你,有什么功劳?”
张飞对着张晏拱了拱手,说道:“我随小教主力保灵蛇山、血战甘陵城,直至攻下甘陵全郡,前后不下十余战。每次恶战,必为先锋,燕人张翼德之名,令无数汉军闻风丧胆,你这厮竟不识得我?!”
李乐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不识得。”
“那今天就让你识得识得!”张飞虎目圆睁,举起蒲扇大的巴掌,啪的一声,直接把李乐这瘦猴扇出去三尺多远,扇离了座位。
张飞的嗓门多大,刚一和李乐叫喊的时候,众人都已经把注意力瞄准了张飞,张飞这一巴掌,更是惊动了众人。
张宝部下两员大将,“猛刀将”周仓、“铁桶将军”严政立刻站起身来。
在宴席上,众人都没有武器。周仓一拳朝张飞打去,张飞一侧身躲过这拳,顺势用雄伟的身躯撞向周仓。
周仓惨呼一声,身子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撞在“神上使”张曼成的桌子上,撞得桌子碎裂,杯盘狼藉。溅出来的酒水,溅了张曼成和“贪狼”波才一身。
波才和张曼成也站起身来,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在波才左手边的大胖子张重,一边吃鸡腿一边呵呵笑着。
严政举起桌子,要砸张飞,张飞一脚踹中他肚子,把他踹的后退几步,倒在了桌子上,疼得脸色惨白,虚汗直冒,因受重击后无力,拿着桌子的手也垂了下来,桌子也垂在了身前。
张飞走上前去,“咔啦”一声,一拳打穿桌子,手拿出来时,严政随之倒地。
他一连打倒三人,志得意满,插腰站立,高声叫道:“就你们这点能耐,也好意思坐在张爷爷前面!今日既然话说到这了,你们这七个人,什么‘野狼’波才、‘神下使’张不成、‘破刀将’周仓、‘饭桶将军’严歪、‘钻地小鬼’何曼,还有这姓左的大胡子,这姓李的瘦猴,你们七个人一起上,看张爷爷能不能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让你们以后还敢不敢瞧不起我主公。”
张宝脸色阴沉,看着面前那一幕。
如果没有最后这句话,张飞这一段话只能称之为蛮横挑衅,以张角的地位当即就可以把他办了。
但是他最后这句话,明显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张飞是对于张晏的地位不满意,想提升张晏的地位。
那这事,就已经不是张飞个人的事情了。
也正因为他这话里包含着在军中掌有部分实力的张晏,所以这事情升级为了张宝和张晏的冲突。张宝并不说话,让人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
而张晏,也没有训斥张飞。因为张飞是他手下第一位,也是目前唯一一位武功接近三国天花板的猛将,也是他势力最初加入的人之一,和他还连了宗,对张飞,应当像兄长一样敬重,而不是像奴隶一样呼来喝去。
还有一点,就是张晏其实也不满于今天这个座位。自己麾下首位大将张飞,排第十三名竟然都被人抢,像什么何仪、姜伊儿之类的,还不得没座啊!
因此,张晏也一言不发。
场上陷入了暂时的平静,只有“截天夜叉”何曼小声吐槽道:“俺又没惹你,骂俺干啥,还骂的那么难听,说俺是钻地小鬼……”
张角身材清瘦,一副病容,脸色有些发白,将手堵住嘴咳嗽了两声,虽然是很轻的两声,但他大贤良师的身份,让大家都看向他。
他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道:“大家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但凭大贤良师吩咐!”众人齐声说道。
张角将他身旁的一个桌子和椅子,朝着自己的桌椅斜着摆放。
“咱们大家,把这座位摆成一个圈。”
张晏立刻醒悟,快步上去帮忙。张宝也懂了张角的意思,上去挪动座位。
余者也都一齐帮忙,不一会儿,将这许多座位摆成了一个圈。
张角说道:“自今日起,座位无高低前后之分。各位无贵无贱,无长无少,皆为开辟黄天盛世,理当同心协力!”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心悦诚服,鞠躬行礼。许多将领心想:大贤良师不愧能将太平道如此发扬光大,果然领导才能非同凡响!
有人过来,将翻倒的桌椅板凳、摔碎的杯盘菜肴收拾了。
众人正要重新落座,却听得外面脚步声大响,都不禁朝门口望去。
张角缓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见到门外尘烟大起,烟消之下,一万安平军肃立当场,威风凛凛。而黄巾军人数虽是安平军的十倍,此时却只集结了几千人,还阵型散乱,不成样子。
“众将士意欲何为?”张角神情紧张,沉声问道。
张晏心想,定然是传出消息去,张飞在此大打出手,因此将士们第一时间集结到了这里。这件事情本已和平解决,倘若再横生枝节,也很尴尬。
安平军的几位将领相互对望一眼,不知如何回答。
何仪眼珠一转,回答道:“启禀大贤良师,定是诸位将军闻听大贤良师和几位上师在此宴会,特派兵保护。”
听到这话,张晏心中大乐。好一个何子羽,武功虽不高,却也是个人才。
“铁爪飞鹰”岑武、“冲天棒”徐林等人,也都随之附和:“是啊是啊,此次特来保护。”
“哦,原来如此。”张角说道:“此次宴会并无危险,不必诸位保护,退去吧。”
大贤良师之话,在黄巾军中相当于下令,可安平军众人,不要说将领了,就是士兵,也没有一个离开的。
张角皱了皱眉头,难道是我年纪大了,又在病中,说的话声音太小?想到这里,又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咳咳……诸位退去吧!”
这回的声音确实很大,可众人依旧充耳不闻一般。
张梁指着他们怒道:“大贤良师的话,你们也敢不听!”
张晏笑着走出来,说道:“父亲、三叔,不必生气。”
接着,对他们轻轻挥了挥手。
“谨遵小教主号令!”安平军一万士卒,齐声附和,立刻退去!
退去之时,阵型依旧整齐划一,军容严整!
这时,被张飞打趴下的严政,已经在周仓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到屋外的景象,脸上现出恐惧之色,凑到周仓的耳边,颤声说道:“安平军如此厉害,适才若火并起来,我等皆死矣!”
只有张宝一言不发,一直在看着张晏的手。汗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襟。
他在这片刻之间,已经根据态势,想好了三种应对火并的方法。
可张晏在最后一刻,还是克制住了,一场可能发生的火并,消失于无形当中。却把安平军的战斗力,深深印在黄巾军的心中。
“吃饭,吃饭,喝酒,喝酒!”张晏搀着张角,坐到了他旁边:“来,父亲,请坐。”
张飞也哈哈大笑,举起一坛酒,大口纵饮,一眼看向周仓等人,又把他们吓了一跳,随即张飞笑得更大声了。
众人都落了座。安平军得到座位的人,除张晏以外,有张飞、何仪和姜伊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张角说道:
“此次虽是宴会,但敌军一日不退,我等便一日不得安宁。我等皆是军中要人,正好诸位齐聚于此,我想与这宴会之上,同众位商议破敌之法。还望诸位畅所欲言。”
说到这里,张角还叹了口气:“本教主的确不懂军事,否则,也不会被卢植打败了,是我对不起诸位将士。当今破敌之法,还要着落在各位身上。”
众人心想:大贤良师不懂军事,却敢公开承认,并且检讨自身过失,倒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张梁先发言道:“我军十一万,敌军八万。我看,我们不如一口气冲出去,同他们拼了,就算战死,也是条汉子!”
“三弟,不可鲁莽!”张宝立刻反驳道:“行军打仗,岂能意气用事?我军战力,不如敌军,只可保城自守,待时日一长,敌军自退。”
张宝的军事能力在黄巾军中还是得到认可的,座位上许多人都点头附和,包括张角部下的大将,“神上使”张曼成。
“哈哈。”张晏忍不住笑了出来。
“安平,不得无礼。”张角说道。
张晏站起身来,朝张角深深一揖,赔罪道:“对不起,二叔。”
“无妨。”张宝克制地说道:“只是,你笑什么?”
“我笑二叔不知兵法。”
“我不知兵法?!”张宝诧异地说道:“你不妨去军中打听打听,谁人不知我用兵才能?!”
“或许二叔之前的仗打得不错,但刚才这番言论,确实大错特错了。”
“有何错误?”张宝不服气地说道。
张晏看向张角,张角说道:“无妨,此次众人皆可畅所欲言,你有何想法,尽管说便是。”
“大汉朝共有十三州,郡国上百,兵马百万。我军坐困广宗,岂能以一城池,耗竭汉家天下乎?”
“那你以为该当如何?”
“依我之见,我率本部一万人杀出,佯装突围,据守土坡之上。引得敌军以全军攻我,若攻三天三夜,敌必疲惫,且阵型大乱。那时城内十万黄巾军一齐杀出,可大破敌军!”
张角听罢,捋须沉吟道:“此法虽好,只是太过冒险。若形势不顺,吾儿这一万兵马,可能全军覆没啊!”
张晏神色郑重,拱手说道:“汉高祖斩蛇起义以来,挫于丰邑、败于萧县、逃宴鸿门、中箭广武,彭城之战中,险些被追兵所杀。距死亡不过一线之隔,然终究涉险被创,危而后安。何况我军现在实力不及反秦诸侯,汉朝也胜过当年秦末。若想不冒险而坐定天下,岂可得乎?!”
“嗯,言之有理。”张角点了点头:“那便如此……”
“等等!”张宝打断道:“你的策略,有些问题。”
张晏奇道:“什么问题?”
“这策略能够成功,前提是董卓十分看重你,肯以所有兵力前去追你。但我看……董卓对你似乎并没有那么看重,否则今天也不会轻易放你入城了。”
说到这里,张宝走到张晏身旁,叹了口气,拍了拍张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无论你对自己多么看重,在汉军的眼里,你的重要性还是远不如我们‘天、地、人’三位将军的。”
张晏听到这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张宝还以为自己这番话把张晏说得羞愧了,不禁有些得意。
张晏忽然站起身来,笑道:“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见到张晏狂喜的样子,众人都好奇问道。
张晏并不回答,而是走到空旷之处,面对张角,俯身下跪。
张角奇道:“我儿这是为何?”
“启禀父帅。我打算扮作您的模样,杀出城去,这样,必定能引得董卓全军攻我。可随便打扮,必然瞒不过董卓。所以想请您将中黄旗和身上的七星道袍借给我,这样才能成功!”
中黄旗……
七星道袍……
众人心里都吃了一惊,这些物品,在黄巾军中的地位,就如同天子仪仗和龙袍一样,是有着独特的意义的。
可有些人也觉得,张角张晏反正是亲父子,这倒也没什么。
“只要能打退敌军,这些礼数,无需挂怀。”
张角答应了张晏,上前将他扶起,并问张晏何时突围。张晏说道:“今晚。”
“可……”张角握住张晏的手:“孩子,你今天才刚到城中,连一夜也未歇息,歇息几日后再出城吧?”
张晏坚定地说道:“孩儿本为救广宗而来,不为休息而来。今天城门口一战,敌军措手不及。倘若耽搁时日,明日敌军就有可能进攻,那时,十多万大军都闷在城中,想杀出城去就难了!”
“哎,那好,今夜我就将中黄旗和七星道袍交予你,你可……要小心啊。”说到后面,张角的眼中闪着泪花。
“父亲,孩儿定当不辱使命!”张晏再次向张角拜倒。
宴席散去之后,李乐私下里对张宝说道:“地公将军,今天张晏小儿……”
张宝斜着看了一眼李乐,李乐也意识到张晏毕竟是他侄子,说话也得客气点:“张晏那小子提出的策略,您为何不反驳?”
张宝正色道:“他的策略,在修补了漏洞之后,是一个很好的策略。咱们要想打败董贼,只能靠这一招,我为什么要反驳?”
李乐接着说道:“可要是真让他得逞了,他拿过中黄旗,又穿过七星道袍,冒充过大贤良师。那在咱们太平道中,离大贤良师也只半步之遥了,不就压在您的头顶上了吗?”
这话,算是戳中张宝的痛点了。大贤良师张角威望虽然高,会传教、会治病,可军政才能都远弱于张宝,如果没有突然杀出来的张晏的话,张宝可能就是太平道的实际控制者了,也是大贤良师的第一继承人。
但在张晏出现之后,论才能,他觉得这小子竟然不弱于自己。论血缘,兄弟也压不过父子,很有可能继承大贤良师地位的就是他。这对于张宝,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而今天张晏提出的战术,以张宝之才,他知道这战术确实能让广宗城中的黄巾军反败为胜。因此即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支持这个战术,这让他更是窝火。
现在,李乐这番话,戳爆了张宝的怒点,张宝骂道:“还不都是你们这么废物!要是你们这些将领能有张飞那么厉害,或是士兵有安平军那么厉害,还用得着靠他取胜吗?我们的军队就能打败董卓!你个废物还好意思在这说,给我滚!”
也该着李乐倒霉,被张飞揍一顿,还得被张宝训一顿,灰溜溜地走了。
而在另一边,何仪同张晏,也有着类似的对话。
何仪心想,今天倘若真的火并起来,安平军必然得胜,那时,主公就是这黄巾军的头号人物了,为何主公却在最后一刻保持了克制?
但是他没有李乐那么二百五,深知疏不间亲,自己和张晏,不过是关系较好的上下属关系。张晏,即便和最不和的张宝,那也是叔侄关系,自己去问他们亲戚之间为什么不反目,这未免有些不妥。
因此,把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张晏看到何仪的神色,大体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子羽,我知道,你定然疑问,我为何不通过火并,成为黄巾军中的领袖。”
“末将不敢。”何仪虽嘴上这么说,眼中还是充满了好奇。
“我确实是想当黄巾军的领袖,但我要采取的方法,是为太平道立下一个又一个的功劳,让他们在我面前显得黯然失色,从而心甘情愿让我当领袖。这岂不比我火并要好?毕竟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是不愿意为权力伤了亲情的。”
何仪听到这话,瞬间明白,给张晏行了一礼,说道:“小教主英明。”
张晏拍了拍何仪的肩膀,说道:“你今天的回答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