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大街之上。
一壮汉虎背熊腰,豹头环眼。
正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张飞,张翼德。
张飞拉住街边一个熟人,叫道:“老李!你见闻广博,别人都叫你‘千里眼、顺风耳’,和俺说说,最近河北有何英雄事迹值得一提?”
“翼德兄啊!近日有一首民谣,不知有没有听说过?”那老李身材瘦削,留着八字胡须,看样貌似乎是个商人模样。
“张安平,驻临清,临清百姓皆安宁。”
“张安平是何人?”张飞一听这民谣,起了好奇之心,继续追问道。
“嘘。”老李看了看四周,似周围并无官吏,说道:“安平是字,此人名叫张晏,是黄巾贼首张角之子。”
“咦?既是黄巾贼,那所过之处,怎么不是烧杀抢掠,而是让当地百姓都安宁了呢?”
“这就是此人的独特之处,此人宁可斩掉一百多个黄巾部众,也不愿犯百姓一丝一毫。”
老李便把他所知的有关张晏的事迹和张飞说了。讲了张晏是如何为民做主,如何火并了纵兵抢掠的高升,如何杀犯事的黄巾军以正军纪,又是如何安定临清城,与民秋毫无犯的。
张飞为人爽快,最喜结交天下豪杰。听了这番话,越听心中越是热血沸腾,不禁仰天大笑,感慨道:
“与民秋毫无犯,就是当今的官军,也没有几人能做到!倘若黄巾将帅人人都似这张安平一般,就让黄巾取了天下,又有何妨!”
这话一出,那老李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摇手,说道:“罢了,罢了,大爷要说这话,自己回庄关上门随便说,别把我给连累了……”
说罢,连忙快步逃走了。
“哈哈哈!胆小鬼……”
张飞豪杰之气陡生,纵马赶回庄中。入庄之后,大声叫道:“来人!给我摆酒肉来,今日我要畅饮一番!”
下人便给其端上一坛好酒,切了二斤羊肉。
张飞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甚是豪壮。
酒至半酣,长叹一声:“天下豪杰甚多,可惜吾不得见也!一身本事,无处施展!”
……
而此时,张晏在临清县城,将城中军卒百姓尽皆安定,令何仪约束军卒,一切依军法从事。
之后,前往幽州涿郡,来寻张飞。
他只一人一骑,胯下青鬃马名号“苍龙”,飞驰如风,甚是迅捷。
涿郡之守军虽听闻张晏名声,奈何当时没有拍照技术,张晏稍加打扮,自也没人认得出他。
来到涿郡之后,向当地之人打听张飞所在,因张飞也是当地的一号人物,所以也较易得知,便循着当地人的指点,来到张飞庄上。
张飞见其相貌不俗,又挎宝剑,乘良驹,也是一号人物,就置办酒宴,邀其共饮。
饮至半酣,张晏说道:“翼德兄,可知我姓甚名谁?”
“嗐,你不说这事,我还想问来着。咱二人饮酒片刻,却连姓名尚且不肯透露,是瞧不起俺老张吗!”
“翼德兄屏退左右,吾这就说与兄知。”
“哎呀,你可真不痛快!”张飞挥了挥手,命令在一旁侍候的下人退下了,屋中仅剩他们二人。
“哈哈。”张晏微微一笑:“非是我故弄玄虚不肯透露姓名,只恐我一透露姓名,兄必为之色变。”
一听到这话,张飞起了好奇之心,将举起的酒碗放了下去,盯着他,说道:“令我为之色变?你且说来!”
“鄙人正是张晏张安平,黄巾军中人称‘小教主’的便是。”
“噫!”
即便张飞在三国中名声甚大,可此时还只是一个在周围十里八乡略有声望的地主而已。太平道可是遍布天下,教徒百万的一个大组织,听到这组织中的一位有名人物前来,如何不惊?
当即站起身来,手握剑柄,一双眼睛瞪得像牛蛋一样,死死盯着张晏。
“你待如何!”张飞叫道。
“此次特来对翼德兄说一番话,若君以为我是个可交之人,不妨略费些时间听我说说,说罢之后,再动手不迟。”张晏却是气定神闲。
“嗯……”张飞思虑了片刻,将手渐渐放开剑柄。
张晏用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说道:“还敢饮否?”
“如何不敢!”张飞坐回座位,大口喝了一碗,叫道:“某还怕你不成!”
“要说什么,尽管说!只是不要让我入黄巾,不然,等会要让你喝血酒了!”
张飞先声夺人,说了这么几句。
“敢问翼德兄,为何如此排斥黄巾?”
“黄巾,贼也!所过之处,无不烧杀抢掠,吾岂能从贼!”
“君之所言,我有赞同之处。比如渠帅高升,攻入临清之后,就纵兵抢掠,已被我所杀!”
“啊……这……”
张晏用的是“人性的弱点”里的聊天方式,想说什么,先肯定对方的说法,这样对方就能先放下敌意,然后再说什么,就会容易的多。
张飞是大老粗,平时就不太讲究说话的艺术,面对张晏的这一套,自然被唬住了,心里就觉得张晏的想法好像和他也颇有共同之处,挺想听听他接下来还能说什么。
“不过翼德兄,黄巾中有那些败类,却也有能救民之人,这点,我所言无误吧?”
“嗯,你这话说的在理。你的事迹我也略有耳闻,你在临清的所作所为,颇合我心意。只是黄巾军中,像高升那样的人太多,像你这样的太少。”
“哈哈哈哈……”张晏发出了战术大笑。
“安平为何发笑?”这战术大笑震得张飞摸不着头脑,询问道。
“黄巾军中称我为小教主。‘小教主’三字是何意?”
“何意?”
“意为现在虽非教主,日后却可成为教主。倘若有朝一日,我手握太平道教权、黄巾军军权,大刀阔斧,重塑黄巾。尽变害民之贼军为救民之义军。那时,黄巾不但不再是贼,而且是天下人之所望啊!”
这番话一出,张飞露出了短暂的笑容,可两道剑眉依旧微微皱起,说道:“可即便如此,这也是犯上作乱啊……”
“翼德此言差矣!”
要是一开始张晏敢和张飞这么说话,张飞非戳他三百个透明窟窿不可。
但通过刚才那一番话,张晏已经基本上把张飞忽悠瘸了。现在他这么跟张飞说话,张飞只觉得对方气势逼人,仿佛是自己真有什么说差了的话一样。还探出半个身子问道:“差在何处?”
“陈胜、吴广若非犯上作乱,此刻江山,尚属暴秦矣!朝廷昏庸残暴,致使民不聊生。吾等救民而兴义军,有何不可?”
“救民而兴义军……”张飞是个胸怀天下之人,只是对许多事情,想的没那么明白,而张晏对他讲的“救民而兴义军”的道理,本就不弱于刘备的“匡扶汉室”。
再加上张飞对张晏的为人也颇为敬佩,不禁有些心动。
张晏见张飞似乎已经要被说动,于是加上了最后的临门一脚:
“翼德可深思之,大汉朝廷真有如此之好?别的暂且不论,就拿翼德你来说,武艺超群,生在平民之家,只落得个白身。而朝中一些酒囊饭袋,毫无才能,生在公卿之家,便能束带于朝。”
“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
“君是愿意在这不公不义的汉朝苟且偷安,一生令那些饭桶官吏践踏;还是愿意随我一道,开辟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时代?!”
“哇呀呀!!”只听一声大响,张飞将手中酒坛摔碎,仿佛那就是贪官污吏、草包公卿的头颅一样。
随即,向着张晏扑翻身躯便拜。
“今日听君一言,如同拨云见日。飞愿跟随主公,共创黄巾大业!”
“吾得翼德,胜千军万马也!”张晏将张飞扶起,抓着他的手,热情洋溢地说道。
“主公,我于此地,多有产业,若弃之而去,未免唐捐。不如给我几天时间,将此处产业变卖,换成金银珠宝,以为主公之资财,主公意向如何?”
“那就劳烦翼德了!”
第五章
之后的几天,张飞的主要日程,除了将产业换成现钱,就是和张晏大口饮酒,大块吃肉。
对此,张晏倒也不表示排斥,毕竟他得了这样一位猛将,心中十分高兴。
虽然张飞没有关羽那般武略,有时还会坏事,那也是个人物啊!
至于关羽,张晏从来都没想过去收。
准确来说,是怕关羽一刀劈了自己脑袋,救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关羽即便不和刘备结义,他也有自己的立场啊!这点从他平时最喜欢阅读的书就可见一斑:
《春秋》
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春秋的大义,就是“君臣父子”。
即便是张晏表现的再好,关羽顶多也就会觉得张晏是“贼兵”中一位值得尊敬的统帅,然后毫不留情将他镇压。
所以,压根就别去招惹关羽为好。
有一回,二人又在屋中喝酒吃肉。
“来来来,喝酒喝酒!我敬主公一碗!”
张飞性子急,喝的也是急酒,菜没吃多少,酒先喝了一肚子。不久就脸色发红,眼神涣散,扶在桌子上大睡起来。
“喝好不等于喝倒嘛。”张晏仅仅是个半醉,但看今日阳光很好,微风拂面,不禁也变跪坐为斜躺,休息一小会。
半睡半醒,渐要入梦乡之时,就听到有脚步声响,似乎是有二人缓缓向自己走来。
微微抬起眼皮,只见一人手拿短刀,另一人手拿绳索,朝着自己和张飞走来。
“贼子安敢图我!”张晏陡然跃起,一剑朝着手拿短刀之人劈去,只听啊的一声,那人毙命当场。
手腕一转,剑架在那拿绳之人的脖子上,那拿绳之人脚下意识地往后退,却靠在了柱子上。
“饶命啊,小教主饶命……”
“小教主?!你怎知我身份!”他将手中细剑又逼近了他咽喉,将外面的皮已经割破了。“说,不然杀了你。”
“小教主……饶命……小的……这就说……”
他接下来说的那段话,几乎语无伦次,断断续续,但翻译过来的意思大致就是:
张飞为人粗豪,又轻而无备,所以在这几天和张晏饮酒,以及酒醉了嘴里没把门的时候,难免透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这些下人贪图富贵,将此事告知郡守刘虞,刘虞得知之后,随即发兵来擒二人,又命这些下人,若有机会,先将二人擒住。
今日,这些下人见张晏张飞一个斜倚地上,一个趴在桌上,以为尽皆醉倒,为贪功领赏,便不待大军来到,先行图谋二人。
张晏听到这里,一声冷笑,叫道:“好贼子!”
手腕翻动,那人一命呜呼。
杀死那人之后,就见远远院墙之处,几名庄客从小门逃出了。
“何事……”或许是刚才杀人的声音,惊动了张飞,张飞揉了揉因为喝酒而微微胀痛的脑袋,忽然见到地上死了二人,惊道:“主公,何故杀此二人?”
“事不谐矣!”张晏于是将事情简略告知了张飞。
“哇呀呀!鼠辈竟敢如此!!”张飞气得咬紧一口钢牙,两只眼睛瞪了出来。
这时,却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呐喊之声。
“捉拿黄巾贼首之子张晏!!”
“捉拿反贼张飞!!”
“杀呀!!”
张飞听到这话,战意上涌,将双手抱拳,向着张晏说道:“主公!今日若仓皇而逃,必然损我二人威名。某天生怪力,更兼久习武艺。不如令我去厮杀一阵,杀的他们知我等厉害,到时再退,也未为迟晚!”
“壮哉!翼德真豪士也!”张晏听闻此言,也热血上冲,说道:“我亦精通剑术,当与君并力杀敌!”
“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张晏将两根手指放于唇边,一声招马口哨吹出。
那“苍龙”正在后院池边饮水,听得哨声,全身打了个激灵,纵蹄直从池中狂奔而来,激得池中之水飞溅。直奔到主人之侧,张晏翻身上马。
张飞也牵黑马来骑乘。
二人,一个手持丈八蛇矛,一个手持复合细剑,朝外杀出。
门口约进来一排小兵,张飞大喝一声,一矛扫出,直接扫倒了一片。
至于张晏,所用武器名为“太乙”,是一柄复合细剑。分为“细剑”和“破军长剑”两种形式。
平时,这柄剑是一把细剑,剑刃三尺,剑柄一尺。
但是在这一尺的剑柄之上,有一个凹陷。而在剑鞘的末端,有一个凸出。
只要把剑鞘的那个凸出,插入剑柄的凹陷,然后再一拧,两者就可以连在一起。
四尺的细剑,也就可加长三尺,变为七尺的破军长剑!
剑身很长,使用起来,和短枪有些相似之处。却比短枪要更加灵活。
张晏变细剑为破军长剑之后,抓住长剑的末端,只轻轻一扫,就在前方四五名小兵的咽喉划过。
那四五名小兵眼睛突出,捂着咽喉倒地,鲜血狂喷。
这一幕,让身后的小兵十分惊骇,尤其是一些被血喷到身上的小兵,更是迈步向后退却。
都是些新兵啊,第一次上战场,就见到这惊撼人心的一面,不禁都生了怯意。
“杀呀!!!!”张飞大喊一声,向前猛挥蛇矛!挡者披靡!
“受死。”张晏偶尔挥动破军长剑,偶尔将破军长剑拆下,细剑乱刺,剑鞘乱砸,攻速倒是提升了一倍,更是杀得那群羔羊心惊胆裂。
二人杀得片刻,刘虞手下小兵人数虽众,无敢当者。
张晏远远望见太守车盖,剑指刘虞,叫道:“翼德!敌军虽众,殊不足道,你我不妨先取刘虞,立了这初出茅庐第一功!”
“哇哈哈!刘虞老儿受死!!”张飞闻听之后大喜,策马举枪,朝刘虞杀去。
张晏马快,先赶到刘虞车盖之旁。
刘虞吓得面如土色,身旁又无武将,只得以袖掩面。
“受死吧!”张晏举破军长剑刺去。
“呔!黄巾贼安敢猖狂!”
耳中听得一声大喝,就见一刀朝自己砍来。连忙举破军长剑挡格,只听“当”的一声金属和金属的撞击之声,张晏就觉得自己耳膜嗡嗡的很是难受,一股大力随之冲来,好在破军长剑是特异金属制成,并未损坏。
可这大力,全都让自己和所骑苍龙承受了。霎时间,就觉得手上剧痛无比,苍龙也连连倒退了七八步,蹄子陷入地中数寸。
站定之时,张晏只觉自己双手剧痛,低头看去,两个虎口全都震裂,鲜血从中流出,浸的破军长剑的剑身发红。
再看发出那一刀之人,相貌雄伟,赤面长须,只是身着小兵服饰。
看来,关羽已经投军了,正在刘虞帐下充作一小卒。
“黄巾贼寇,纳命来!”关羽将双眼忽然睁大,提刀向着张晏快步奔来。
这一下,可给张晏吓得不轻。
自己武功确实不弱,凭借着“凤羽之血”的神通,对付一般勇将也不虚他们。
但,对方可是关羽啊!
尤其是他那柄大刀,杀招定然是砍头,这要是把自己的头给砍了,凤羽之血也救不回来啊!
正欲拨马而走,却听得另一声大喝。
“主公勿忧!燕人张飞在此!看我诛杀此贼!”
“当!”“当!”“当!”两位猛将的兵器碰了三下,各自推开一步。
“呔!”张飞以矛指着关羽,叫道:“汝相貌不凡,何故为反动军阀做狗腿子!”
“反动军阀”这个词汇,当然是这几天张晏和张飞畅聊的时候,给他灌输的了。
第六章
“我看阁下也是一号人物,为何跟随黄巾贼,做那无父无君之行!”关羽也指着张飞骂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枪吧!”
当!!!
刀枪再次相交。
关羽和张飞二人,各举兵刃,尽力相搏。
张飞是当世猛将,武艺自然不必多言,但他为人有个缺陷,就是爱喝酒误事。
他片刻之前才刚刚喝得大醉,抡动蛇矛,还不太妨碍,可驾马这种技术活就有些难以顾及了,踉踉跄跄之下,马腿竟然到了一名小兵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