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九十多个大活人啊!就算是九十多只鸡、九十多头猪,一天之内也杀不完啊,于泽诚只是一个每日拿笔的税官啊,你们特别处的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汪首座怒不可遏得拍桌呵斥道。
张莫鱼点点头,他以前在实验室杀小白鼠,技术已经很熟练了,捏着老鼠的尾巴这么一抽,瞬间就能扭断脊椎。饶是如此,一天杀五六十只也已经很累了,毕竟后面还有解剖工作要做。
于泽诚怎么杀人比杀老鼠还厉害?
金少言单膝跪地,低头说道,“回首座,此人绝不是单纯的大梁暗笔,而是最顶级的大梁刀笔,光是这山文锁子剑就做工非凡,非常人能拥有。于泽诚的手法更是比……比金大人还要快准狠,所有人都是毫无防备下被他一刀割喉而死,未花他什么气力。而且我与他打斗时,发现他眼角已经裂开流血,料想他至少服用了三片大秦甘草叶。”
宋七思考着,反驳道,“怎么可能,一下子吃那么多甘草叶会死的。”
老金帮忙解释道,“不,前一天先吃一片,身体稍微习惯了,后一天就可以吃三片。”
张莫鱼这才想起他前一天见于泽诚说话的时候,好像嘴里是有股熟悉的清香味,而且他抱着那两个烟花女子的样子特别地……浪,想来就是为了发**力吧。
汪首座凝神皱眉了很久,一边拉着老金和张太直低声细语,三人不知在商议了什么,过了一会,老金跑去跟金少言说了些什么,随后叫上了身边所有特别处的官员离开了现场。
张太直也把张莫鱼叫到身边低声吩咐道,“你把所有门口锁起来,再让闻歌安排一下,今夜所有的宾客留宿,一个都不准走。”
张莫鱼瞪大了眼睛,“这一共二十桌,去掉没来的也一百多号人,一共才十间客房,怎么睡啊这?”
张太直一脸满不在乎,“就一个晚上而已,现在是夏天,垫个草席睡地上就是了。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快去安排吧。”
张莫鱼无奈只好去找闻歌,闻歌重新安排摆桌已经是像打了一场仗一般,才刚坐下吃两口饭补充力气,一听要安排那么多宾客住宿,吓得筷子都拿不稳了。
龙太夫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微笑地抚着张闻歌的肩膀说,“别怕,孩子,正好我晚上也想跟你说说话,这么晚了回松都也没什么船了。”
此话一出,闻歌的心安了大半,龙太夫人乃是全场身份最高的人,女眷这头有她镇着,问题是不大了。剩下只有汪首座、宋七、龙元舟、秦家、朴家的亲戚以及宣慰司官员了。
秦家和朴家都是亲近的家人也好商量,一家人睡一间房应该是能勉强过得去的。剩下的人就要好好动脑筋了。
幸好昨晚张太直派鸡蛋去送信给蒲言子,让其在道观里帮忙烧祭文诵经三天,否则又多两个男人。
张莫鱼带着下人把大厅的桌子都并排拼起来,铺上门板和席子,今晚,管你是户部还是吏部,侍郎还是尚书,都要享受这张家民宿大通铺。
嗯?还挺押韵?
张家后院的水井也未曾停过,一直传来水桶扔进去打水的声音,厨房烟不断炊地烧热水,再给各个房里的客人送去。
张闻歌和张莫鱼正忙着张罗,却发现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一直在把守大门口的金少言,先从门缝里张望,随后开门。
是老金。
“金伯伯,外面怎么了?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
老金看是张莫鱼,只是和蔼微笑,“特别处的兄弟已经回宣慰司了,尸首要有人处理,凶手也要有人抓。今夜还有很多事情暂时还没有定论,所以只能让大家在这里委屈留一晚,等天亮了,一切就有决断了。”
刚刚老金进来的时候,他看到外面有很多人拿着刀和火炬,有些心惊肉跳。
“金伯伯,那外面……”
老金又微笑道,“城防营的补给军罢了,你也听到了宣慰司今天出了大事,剩下的人当然要重点保护起来。”
保护?分明是怕消息逃出去,这不就是春香楼的手法吗?
可老金却说的那么恳切,还面带微笑,让张莫鱼一阵恶寒,原来老金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慈祥友善,他笑归笑,但做归做。
张莫鱼又定神想了想,今夜除了宋、龙、秦、朴,这里全是宣慰司的官员和内眷,就算要遮掩,几乎可以算是家务事封口,应该只是汪首座他们在想具体安排,绝不可能灭口,都灭口了宣慰司可就真没人干活了。
等等,干活?
他想起了白天他与老金的对话,今日来吊唁的,全是权贵和场面人,当班的却都是干活的老实人。
也就是摸鱼的全活着,加班的奋斗逼都被杀了精光。
这……
于泽诚之前话语中并不喜欢汪蒲鸟,却特地留了他性命……
一定是故意的,可是他目的何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