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这里已经快回到了平地上了,他想起了与红叶喂鱼的那盒种子,喃喃道,“大王子……糖……难道是他偷运柘树种子出海被大梁间谍盯上了?”
张太直听后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随后露出了喜悦的光芒,没错,这事听着荒唐,却是最为合理的解释。
宋七发现张莫鱼竟然全部猜中,还说出来了,心里着急万分,暗中狠狠扭了一把张莫鱼的屁股,只把他扭得哇哇大叫,压低声音骂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张莫鱼只觉得屁股好像被老虎咬了一口,关键是这老虎不是别人,居然还是宋七。他弹嫩的臀部可是红叶最喜欢的私人领地,独家专属,怎么……怎么允许他人染指?还他妈是个男人。
恶心!
他恶狠狠瞪着这个舅子,轻声呵斥道,“你是变态啊!”
宋七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穿的还是宋七的衣服,情急之下失了态,差点穿帮,慌忙去看张太直,却发现他正背对他们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这头张莫鱼也抱着一大包税表下了梯子,宋七压低了声音对张莫鱼警告道,“你难道想害死红叶吗?”
张莫鱼也才明白此事非同小可,自己刚刚走了嘴,连屁股的仇都忘了,对着宋七赶紧做了一个对着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意思自己以后会好好保持缄默。
随后三人都各怀心事,拿着税表去到另一个房间开始核对。
张莫鱼数学能力不错,他用一张散纸,把自己看到的文字数字翻译成阿拉伯数字,方便自己理解。张太直看在眼里并不做声。
张莫鱼看这些贸易的总数,发现除去两国大小年、海航通畅的影响,这两年的总税是有缺漏的,但是他忽然翻到叶家补税那一张报单,就一下子顿悟了,原来是这走私的老鼠仓越做越大了的缘故。
诶,他本来以为叶家是汪首座的白手套。现在才知道叶家其实是宋家,哦不,是宋七的白手套。
不对不对,虽然宋七要叫一声汪首座姑父,可老汪的宋家侄子那么多,却单单给宋七开方便之门呢?万一东窗事发,为这点钱替他背黑锅怎么都不划算啊,毕竟宋七背后是有大王子的呀……
等等,他刚刚好像看到了几百条条新罗去尾夏粮船的交付姓名。
原来如此,怪不得了,这么大的走私犯头子如此有恃无恐,说白了还是大王子的白手套和钱袋子啊。
真是白手套套白手套,套中套中套。
宋七倒是没抬头去看张莫鱼纸上画的圈圈鬼画符。他认真看着税表,拿着一个算盘计算着,他的算盘打得极好,房间里不停响着算珠子拨拉纷飞的声音。不停滴与张太直对问对答。
宋七一边打算盘一边加上自己的私糖私盐生意暗自核对,竟然发现登岸船报备的数字严丝合缝。
他苦神凝思看着这些登岸报备记录,竟然查不到一点异样,双手扶住脑袋几乎要崩溃,他只恨自己没法把丫鬟碧螺带进来,如果换做是神算珠碧螺,一定能觉察出到底是哪里有异样。
张太直把宋七暗自加数拨算珠的举动放在眼里,但只是捻着胡子不点破,毕竟这历年的账目他早就滚瓜烂熟,这宋七开私账也一直是户部心照不宣的秘密。
除了去年……那姓于的小子当着众人的面把叶家私盐的事情挑翻出来,差点闹得收不了场,只得汪首座亲自出来弹压,张太直又亲自平账,后又不得不弄出贱籍改籍风光大嫁的桃色新闻戏码把消息声音压掉。
宋七用算盘已经验了两次,从账目里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有些心烦意乱,把面前三副算盘都清空了珠子。
张太直只是淡淡道,“宋七,这些都是经我过目的账核总的税账,能从账目里看出问题的人和船都早就交给隔壁特别处的老金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宋七这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张太直这样的老姜都查不出的账,岂是自己这块嫩姜拨算盘珠子就能抓出虫子的呢?
张莫鱼自己东看西看随便算了几笔,看到宋七和父亲都没指望自己帮忙,就拿起桌上的炒花生开始剥,吃剩的花生壳不但把自己写的草稿都遮掉,还堆起了一座小山。
他不但自己吃还给宋七和张太直各剥了一堆。
宋七低着头,“不可能啊……账怎么会没有问题呢?”
张莫鱼扔了一颗花生,用嘴精巧地接住,“很简单,账做过了呗。叶家私盐的账都能做平。还有什么做不平的账呢?”
宋七摇头,“可这些都是户部做的税表,如果真是做过的账,那岂不是……户部里有人……”
张莫鱼又剥开一粒花生,却发现里面两颗花生米有一颗花生是发黑瘪掉的,他把这剥了一半的花生放在宋七手里,“如果你确定船有问题,但账很平,那就是账错了。如果你确定账没问题,那就是你错了。”
宋七接过那个花生壳,看着里面一红一黑两颗花生若有所思。
最后他问张莫鱼,“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张莫鱼摸着下巴,“凭我的直觉,我觉得这个记表官应该多查一下。”然后他抽出一张税表指着上面的名字。
张太直看到这个名字,眉毛皱成一团。
宋七接过这张莫鱼抽的那张表,看到上面的名字有点惊诧,这个名字下整理的税表数目是他核到现在最清楚最有条理的。
“为什么?”宋七和张太直几乎同时发问。
张莫鱼双手抱膀,“诶,这怎么解释呢?就是一种感觉,也不一定准的。”
张太直用手指摩挲着桌面,神情严肃极了。
宋七则是看着这个名字缓缓念了出来,“于泽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