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莫鱼倒也是听懂了,不自觉地去摸了摸嘴唇。
蒲言子咬咬牙,叫来小道士,“去!赶紧去下一贴斑蝥方!”小道士立刻得令,往厨房方向赶去。
张莫鱼摇摇头想拦,那小道士却已经走远。张莫鱼坐在椅子上摆手,“斑蝥方确实有他的道理,师祖这个人吧,确实有两把……刷子,有胆子也有见识,斑蝥方对风疹天花确实有奇效。”
“咳咳………”张莫鱼似乎是有些难受,红叶赶紧给他倒了些水喝。
张莫鱼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斑蝥方的作用原理,也是刚刚被砍了一刀我才想到,斑蝥这东西确实可以短期极大地刺激人体白细胞战胜病毒,但终究只是一时的,有的人身体强健的,可能就真的好了。可是我又被砍了一刀,而且创面不小,体内的免疫系统的脆弱平衡立刻被打破,所以现在病毒又占了上风……”
蒲言子对张莫鱼的话半懂半不懂,但是最后一句听懂了,急忙道,“现在所以要用斑蝥来继续压制你的病情……用的话还有一线生机,不用你就必死无疑。我等会就差人让你家里人赶过来决定到底用不用药。”
张莫鱼喝完了红叶递给他的一大杯水,继续摆手说道,“斑蝥毒性实在是太大………对肝肾太伤害了,要不是遇到了红叶帮我排毒,我没病死反而要被斑蝥毒死了……而且斑蝥第二次能不能刺激出那么多白细胞真的难说,还是算了吧。”
蒲言子大惊道,急的说不出话来,胡子随着表情而颤动着,两手交叠在前一拍掌,反问道,“那你赶过来是想跟我见最后一面?”
张莫鱼虚弱地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红瓷圆盒,看着那盒子微笑道,“别那么悲观,也许我有更好的办法……”
然后他看向红叶,满怀信心地对红叶说,“只是我这次也要赌了,希望我的运气是好的,也希望宝君没骗我。”
然后他又看着红瓷圆盒苦笑道,“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给兔子试呢,先要给自己试了。”
红叶猜想他要试宝君留下来的药,将手放在他的手上鼓励道,“现在我肯定也得病了,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忘了吗?我有三段婚,还有一段婚没应呢?就是那个好字,一切都会好的。”
张莫鱼咬了咬牙,对红叶说,“能不能求你帮我个忙。我想你帮我做一个注射器。”
红叶眨眨眼没听明白,疑惑道,“什么是注射器?”
张莫鱼问蒲言子要了纸和墨,因他实在是不会用毛笔,只能问蒲言子要了一根老筷子,艰难地用筷子老化酥软的头蘸着墨水给红叶画了一个注射针筒的图纸。又跟她比划了大小,嘱咐用纯银做空心的针头,还要可拆卸式的,用水晶或者琉璃做透明的针管,再配上能密封的芯杆。
红叶接过图纸仔细看了看,对张莫鱼也比划道,“形状一定要如此规整吗?这样的大小,琉璃烧制不出来,只用用整段的水晶掏空,太费功夫和时间了,能不能全用银的来做,松港有很多出色的银匠。”
张莫鱼想了想,摇头道,“不行,如果不是透明的,就看不到注射情况,很容易把空气打到血管里,会在血管里形成空气栓,太危险了。靠近针头的一段必须能看见里面的液体。”
红叶拿着图纸在房中踱步思考,过了一会,也拿起张莫鱼用来画图的筷子照着他的比划也画了一个注射器的样子,拿给张莫鱼看,张莫鱼接过一看,注射器的针筒头部从圆柱形,变成了圆锥形,后一段由银子来延长,然后用泡软削成圆锥形的小木塞做推动的芯管。
红叶拿着图跟张莫鱼解释道,“我有一套水晶的小尖杯子,把杯托割开底部穿孔就可以做针筒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可以用银子延伸……这样推的时候有没有气混在里面你一下子就能看见,这样造的话,我让人连夜赶制,最快明天就能出一个……”
张莫鱼喜出望外,一面又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一面咳嗽一面点头表示赞同红叶。“那我再熬一天。”
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一出宝君庙,就被羽仙教隔壁街搭台的人看见了,只是这天值班的不是别人,正是资深教众水纱。
水纱认得张莫鱼,之前水纱经常都能在青鸟巷口看见张莫鱼,但是却消失了好一阵子,她还特地去张家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得了风疹恐怕要不行了。水纱还给他在路边烧了两张黄纸,流了两滴眼泪,感激他当日请她吃葱油饼的恩情。
谁知前两天又在青鸟巷口看到他,水纱觉得很是神奇,近来码头的好多人都得了风疹死了,教内也有好多兄弟姐妹因为这个病死了。张莫鱼居然就好了,她一直想去问问他是吃了什么药好的,万一有什么事情她也可以给自己和弟弟备一贴药。可惜每次都前脚看到他后脚就找不到他了。
这次又在宝君庙门口看见了,真是让她开心坏了,她看到那个红衣女子带着张莫鱼上了马车,对马夫说去山上的道观。她就跟羽仙教里告了假,也偷偷上山去道观看看。
她一双人腿当然跑不过马车的马腿,但是她可比马聪明,她直接偷摸去了厨房,到了厨房的门廊上果然有个小道士在熬药,又听到两个小道士在聊天说张莫鱼得了风疹天花,上次也是吃贴药好的。让水纱大为激动,于是趁两个小道士上茅房的间隙,偷偷得去把药罐子里的药渣纱布袋拎起来拿在手上,然后悄悄溜下山去。(新罗煮药或蒸药都会用一种纱布袋将药材装好了再煮,方便过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