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实在闲得慌你也去找个相好吧”这话明明是蒲言子随口打发张莫鱼的，每个字却好像变成了一只壁虎牢牢吸附在他的背脊上，让他奇痒难耐。

相好？他立刻想起了美艳绝伦的柳司罗，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他不喜欢勉强别人，一想起她那天牵着瘦马的样子，他就把自己泡在了那首歌里：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千百个念头曾在他脑海里缠绕又打散，终于掰开了那仿佛粘了一千年的嘴唇，却化为两个微弱的哨音。

算了。

出了门，又是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这里没有手机、游戏机，不愁吃穿又想打发时间的话就还是逛街最合适了。

街上很是挺热闹，有卖大力丸的、有卖艺的、有卖菜的、也有卖点心的，各色各样的叫卖招徕之声不绝于耳。玩闹的孩童一边嬉笑一边奔跑。也有妇女温柔细语地哄着大哭大闹的婴儿。更有算不清钱的顾客和面摊老板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了，一群人便围着看热闹。

活着，人们在热闹地活着。

张莫鱼也围着看了一会热闹，然后走开，他觉得也许安排他来这个没手机没网络的世界是一种修行，看到了很多小时候无手机时代才会留意到的市井百态。

真挺有意思的。

就这样想着，他买了一个热腾腾的葱油饼，漫无目的地走着。

忽然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忽然他有点想尿尿。

这石头舔了一下果然利尿啊！

虽然觉得很有犯罪感，但这有个死角实在是天然的男性厕所，而且这个死角明显泛着一股尿骚味，可见已经有多人在此处作案，所谓法不责众，张莫鱼觉得这里没有红袖章大妈，法无禁止即可为，嗯，不如就………

正当他一手拿着葱油饼，一手准备掏出作案工具。却有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他立刻吓得葱油饼都抓烂了。

他还以为有人来抓他随地小便呢，却听到背后有一个楚楚可怜的女音，“公子，要不要……快活一下？”

快活？简直吓得魂都没了，没回头打你一顿就不错了！他赶快拉好前档的衣襟，转过身来，紧接着大骂，“你他妈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他回过头，却看到一个穿着劣质暗红布裙的女孩被他吓得得双手护着上身，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那女孩并不美，姿色非常平庸。薄薄的脸盘、细细的眼睛，塌塌的鼻子，但皮肤虽然不白倒是算细腻，还有两颗兔牙添了些乖巧。

“对……对不起……”这声音怯懦无比，每个颤抖的音节缝隙之宽都能塞进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

张莫鱼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威力那么大，连忙安慰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被你吓到了。”

那姑娘一面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一面认真的点头示意。

张莫鱼心里看她这样心里满是歉意，看看身上也没带什么可以赔罪，唯有手上还有一个没吃但刚刚一激动被捏碎的葱油饼，于是连着油纸包递过去，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来，请你吃个葱油饼，还热的。”

那姑娘听了话像是有点想笑，怯生生地接过张莫鱼递的已经半捏碎的葱油饼，一副香气扑到她鼻子里，她看看饼又看看张莫鱼，只见张莫鱼睁大眼睛点头示意让她吃，她才好像下了决心一样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下去那真是太香了，她好久没尝到这样的油腥了，等她再看到手里的饼时，已经就剩下一半了，她停下了动作，却把油纸包小心包好，塞到怀里。然后感激地看着张莫鱼，轻声说了句，“谢谢。”

张莫鱼见到此景，心里有点难过，心想这是个穷家女，一定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出来做暗娼，可人不漂亮也不机灵，想想这生意也不好过。

他想起小鲜和那一大包戒指，他本来以为她已经算很底层很可怜了，可如果没有叶郎，她聪明又美貌还有才艺，锦衣玉食总是无忧的。还能攒下那么多丰厚的私房钱。可眼前的女子却连个葱油饼都当成好东西。

那姑娘却还盯着他看，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有点慌，问道，“还有什么事？”

那姑娘低着头羞涩得问道，“公子，要不要……快活一下？”

张莫鱼声音非常严肃高亢，“不要！谢谢！”然后一身正气昂首阔步地往前走。

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一个女子抽泣的声音，他回过头看，却看到那姑娘已经蹲在地上，抱着头哭了起来。

他还想拔腿就跑，可听到这哭声他又忍不住心软，回过头来也蹲下到她面前，“你是不是没钱吃饭？我给你些钱，你就当今天休息了一天，别哭了好不好？”

那姑娘抬头看看他，却摇头，一会却又点头，点完头后却还是摇头。

张莫鱼好无语，“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又点头又摇头的？”

那姑娘一边抽泣一边说，“我拿了你的钱，可接不到生意一家人还是要饿肚皮的。我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