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果盘又吃完了炖雪蛤,张莫鱼感觉却感觉味道不怎么好,哪里怪怪的。
但是这顿饭还是远超他预期的。三人出门后,他便与曲宴小田告别,小田却还想留他一起结伴。
“田兄,我们不顺路啊。”张莫鱼摇头道,“我该回家了。”
小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不顺路呢?”
张莫鱼微笑道,“我要去码头吹风,你也去?”
小田昂首挺胸,“去啊,曲宴说他想去。是不是?”小田看向曲宴。
曲宴脸色很臭,但也不得不点头,语气里很是不情愿,“雨过天晴,海边风景一定漂亮。我们正好要去看看。”
张莫鱼摆摆手,“你们想跟就跟着吧。”
于是张莫鱼一个人在前面走,后面两个人跟着。
三人行至码头,张莫鱼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甜味,他停下脚步,找了一处歇脚的地方坐下,就这样看着看着码头不停地卸货搬货。
小田和曲宴也停下,站着看了一会,小田本来以为他要借着这个场景发表什么高论,或者说出什么有趣的话。
但却没想到他好像真的只是在看景色。
“姓张的,你来码头就是为了看风景吗?”小田不满地问道。
张莫鱼被海风吹得有几丝鬓发已经散了,他半眯着眼,回过头来,“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小田忽然很生气,又嘟起了嘴,活像只鸭子,“你在耍我!”
张莫鱼歪头道,“我耍你什么了?我本来就说我要来吹风。你自己要跟过来的。”
小田气道,“我本来以为你还有什么高论呢!我还想看你吵架呢。”
张莫鱼撩了一下头发到耳后,以后回头看码头,“那你想吧。”
小田有些气但又辩驳不了,只好拉着曲宴悻悻离开。
张莫鱼就这样吹着风,看着码头的人卸货又搬货。
发呆虽然是一种浪费生命的行为,但是却也是一种放空灵魂的方式。
张莫鱼看着那些繁忙的人影,只觉得人真是一种好奇怪的动物,
这世界上几乎每一分每一秒,人类总是为了生存而流汗流血,仅仅只是为了活着,但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只是有力气流汗和流血吗?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思考人生与宇宙的关系。
他忽然笑了,我看他们是疲于奔命。可他们看我发呆,也许还觉得我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废物。
就像有些人以为出家就清净自在了,至少剃了头能抛弃了洗护头发的烦恼,可自己以前高考前为了方便试着剃了光头,结果发现夏晒冬吹,头痛的压力也不小。
都不过是喘气活着,谁又比谁高贵,谁又有管得着别人?
他就这样想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两个中年人聊天。
“诶呀,没想到尾夏这次那么大方,居然运了那么多柘浆。”
“什么呀,那是他们缺盐了,拿柘浆跟新罗换的。”
“怎么会缺盐呢?他们不是靠海吗?”
“听说是大秦的皇帝要娶尾夏的圣女,这圣女是尾夏大山神的妻子。这神灵大怒,降下大灾,尾夏烧了几个月的大山火,全是一片焦土,一根柴草都没了,尾夏的贵人都在吃生食呢,这没有柴草怎么煮盐啊?”
“这么惨啊,那真是作孽啊。日子都没法过咯。”
“这还不是最惨的,听说神灵不止烧大火,还降了瘟疫,那听说一个村子,几天前还好好的,没几天再去看,人就全死了,埋都来不及埋,只看到村里养的狗在啃人的脸……”
“诶呀,你别说了,听着我背后都冒着凉气呢。”
“哈哈哈,你看你那胆小的样子……隔着这么大一片海有什么好怕的。”
张莫鱼摇摇头,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就总喜欢弄些鬼啊神啊的故事。
不知不觉,夕阳就沉到了海的怀抱里,仿佛一刻烧红的汤圆,又饱满又温柔。
张莫鱼吹了一下午的风,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回家了。
张家这会刚好要准备开饭,秦氏见到儿子一天未回,回来又是头发凌乱,赶紧吩咐拿来手巾和热水要给他擦脸。
秦氏一边给他擦脸,一面问他,“你不是去送龙四吗?怎么弄得那么晚才回来?”
张闻歌没好气地说,“你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跟他一起去松都了呢!”
张莫鱼擦过脸,又擦手,笑道,“龙四那么俊,万一有个漂亮的妹妹呢?那我跟他一起去松都也值得啊。”
张闻歌噗嗤一声笑出来,“人家是遗腹子,哪能有什么妹妹?姐姐倒是有一个。”
张莫鱼放下手巾,依旧不忘回敬闻歌,“只要够漂亮,大我几岁也没事。”
秦氏轻声责怪道,“别闹了,快吃饭吧。”
张莫鱼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早上那包蜜饯,扔在桌上。张闻歌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已经是被黑压压扭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