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这个天愚痴儿,逍遥开心,穿衣梳头皆有丫鬟伺候,每天就在花园里瞎转悠。
真的,他在花园里发呆的时候,你看到了还会觉得那是一个清俊斯文的翩翩公子,一旦他看到了什么花啊草啊西瓜虫啊,就会露出傻子才有的笑容,然后蹦出一句:“呜呀呀~”,吓你个老半死。
现在他想叫也叫不出了,被满屋子的火盆烤得快要中暑了,他简单的世界里只有恐慌和难受,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热辣的空气一阵阵,把柴房门口一向温柔美丽的母亲的身影分成了好几层,只恍惚见到熟悉的淡紫色衣衫,脸庞却朦胧不清。
“道长,我儿这样下去会不会中暑,这样烤着也太热了,你堵着他嘴,他连难受都喊不出来……”
道长一脸不屑,“夫人!你休要慈母多败儿,现在乃是关键时刻,再烤一会,我一定给他用药!”
那美妇人听了,只得不住揉搓了手绢不言语。
“爹,就在前面柴房呢!那老骗子想烤死我哥!那两只老色胚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是想吃我娘的豆腐!”
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却见一个漂亮至极的女孩子拉着一位中年男子正赶来,正是这家的男主人张太直。
“放肆!”美妇人听了女儿这话立刻恼怒,“你小孩子懂什么?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就要尽千分的努力!什么机会都值得一试!你哥也………没什么输不起的了!”
张太直却沉默不语,示意女儿退下。没有接夫人的话,只是面含微笑,向道长行了一个礼,道长大惊,愣了一下也急忙还了一个礼。
张太直摸了摸自己黑芝麻一样整齐柔滑的山羊胡子,微笑道:“听闻道长乃是从崂山修行之人啊?”
道长整了整衣襟,回答道:“贫道在崂山青云观已经修行了十八年,道号蒲言子是也。”
张太直微笑点头,“我年轻时在大梁游学时,倒也去过崂山,我依稀记得山上那个八月瓜,紫红色的,味道特别甘美。八月瓜,九月炸………”
道长接口:“十月打来诓娃娃!没想到张大人也好这口,可惜这新罗没有。以后我从崂山带点给您,只是路上不好保存,只能晒干了带给您了。”
张太直:“费心了,来人啊,此处烟熏火燎,快请道长去客厅看茶!”
道长连连称谢,张夫人看到夫君似乎也没有发难还客客气气,便拦住道长询问用药之事,道长微微一笑,“上个时辰去为令郎喝擦汗的时候,我已经看准了火候给他悄悄服下了。夫人请放心,不出一个月令郎就能慢慢长出智识了。”
张太直客气地送走了道长,并呵斥女儿去招待,却拉住了妻子一起在像在桑拿房一样热烘烘的柴房门口看着里头受折磨的傻儿子。
张夫人看到丈夫没有像以往一样为难自己以前请来的和尚道士。心便吞到了肚子里,微微试探道,“崂山来的道长还是可以试一试的吧?”
张太直只是痴痴地看着房中央热得奄奄一息的儿子,漫不经心地答道:“放他娘的狗臭屁,崂山上根本没有八月瓜树,那是大梁南方才有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