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牧带着袁五号沿着通幽的曲径绕过洋楼，往后门走去。袁五号有些奇怪地问道：“曹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去见岳先生啊！”曹子牧停住脚步，略显尴尬地说道，“岳先生手头公务繁忙，我们得等他传话接见。”

袁五号正式成为岳公馆里面的成员才弄清楚，戒备森严的岳公馆有两个门：只有高朋贵客才能走正门，其他人只能在后门守候，等待岳啸天接见，以免贵宾豪客和杀手打手、地痞流氓、混混瘪三之类的渣滓碰面。

等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曹子牧和袁五号才被领着去拜见岳啸天。

岳公馆看似不怎么高大，但里面的结构却相当复杂，过道和楼梯口都站着威武雄壮的打手。洋楼里很静，走廊和楼梯都铺着猩红的地毯，踩在上面，感觉像是踩在棉团上一样柔软。被带到会客厅后，袁五号觉得有些晕。

会客厅地面铺着纯手工编织的波斯纯羊毛地毯，墙壁四周挂着中国山水画和西洋**画，中式红木家具上披着绣着花鸟虫鱼的围披，上面还摆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进口饰品，中式家具两侧摆着宽大气派、豪华奢侈的真皮沙发，沙发上铺着做工考究的红毡。

单是厅顶那盏水晶大吊灯，也足以显见居住在这里的主人有多豪奢。这等豪华气派、奢靡超过想象的房间，对于从小到大不是身居陋室，就是流落街头睡桥洞或是在人家屋檐下坐等天明的袁五号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天堂，丽胜皇宫。若非亲见，就算他绞尽脑汁，也未必能想出这般富丽堂皇、奢华气派的居处。

袁五号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要镇住心神，目光不要到处乱看，要沉稳沉稳再沉稳，不要显得像是乡巴佬那样没有定力。

会客厅正中，几个人正围着一张方桌打麻将，几个穿着绸缎裙裾的女佣人站在旁边伺候。除了他们打牌的声音和说话的声音，整个会客厅显得甚是宁静。

曹子牧带着袁五号轻手轻脚走到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身后，毕恭毕敬地叫道：“岳先生。”

长衫男人缓缓转过头来，袁五号立刻认出他就是自己做梦都想见到的岳啸天，龙虎门的老大，英租界的大探长，滨海横着走的流氓大亨。

过去只能远远地观望的神人，如今就在眼前，袁五号装在腔子里的那颗赤心，却依旧一派宁静，看不出任何端睨。这个年龄，一般人做不到他这般表里如一。

岳啸天个子不高，腰板硬挺，双臂奇长，与常人迥异。特别是他那张脸，横肉叠生，一张阔嘴，眼神锐利，双颊布满豆大的土印，即使他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也会让人感受到无穷的威压与霸势。

曹子牧将袁五号推到他面前，陪着笑脸说：“这就是我前些天跟你说过的袁五号。”袁五号赶紧跪下，按龙虎门的规矩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见袁五号执龙虎门弟子礼磕头，岳啸天不禁多看了袁五号一眼。就是这一眼，让袁五号从此撞开了岳啸天的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