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不到主犯,他只好叫人去传李福来对质,可得到的回答却是——李福早在两个小时前就离开了河西浦。被敲诈者走了,主犯了无音讯,巡捕房探长自然不能定袁五号的罪,只得无奈把他放了。
从这件事不难看出,这时的袁五号敲诈的手段已经非常老道,被抓了又让抓人者找不到任何把柄不说,还巧妙地使用金蝉脱壳,嫁祸于人的手法,让同伙逃脱,来个死无对证,不能定他的罪。更重要的是,他在巧妙地推脱罪责的同时,还可以少交甚至不交脏款。
可以说,这时的袁五号已经是一个超级高明的流氓兼恶棍了。
在同伴的眼中,他不但聪明绝顶,慷慨豪爽,而且沉着勇敢,胸藏大智,打架更是不计生死,总是冲在最前面。最让同伴们佩服的是,袁五号无论遇到什么事总能摆平,绝不牵连同伴。
当他敲诈到钱的时候,除了请同伴们大吃大喝外,还会把多余的钱送给家里特别需要钱的同伴。
他虽然才十八岁,但看起来却远比同龄人成熟得多,老道得多,狠辣得多,一般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他几乎没有大悲大喜,看着他,总会让人想起千年石雕。他说话不多,但话一出口,总能抓住要害。
他脸上的表情总是很平静,古井不波,看问题又极全面、客观,不夹带任何私人感情色彩。他心思缜密,作案老道,无论在什么状况下,他都能冷静应对,沉着担当。
正是因为集这些优点于一身,才使得他慢慢地成为了河西浦小有名气的流氓小头目,恶棍小领袖。同伴对他充满了由衷的尊敬和热爱,不管年龄大小,一律尊称他叫五号哥。
在这段坏事干尽恶事做绝的生涯中,只要手头有钱,袁五号就会一头扎到赌桌上狂赌。赌赢了,请吃;赌输了,想办法弄钱再接着赌。赌仿佛与他与生俱来,一天不赌就会憋得连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当他穷得只剩下自己却又想去赌场过把赌瘾的时候,忠心耿耿的难兄难弟如耿彪、麻三等,就会想方设法弄钱给他去赌,若是实在弄不到钱,就会把衣服当掉,换钱也要让他过足赌瘾。
这份患难情义,袁五号始终铭记在心,一直都把耿彪和麻三视着终生挚友,亲逾兄弟。耿彪和麻三对他亦忠心不二,毕生追随,袁五号发迹后修建豪宅,也顺便给耿彪和麻三各自修建了一栋。
同伴们死心踏地、忠心耿耿的追随和拥戴,常常使袁五号觉得自己的付出与努力没有白费。作案成功,或是赌赢了钱,他从不吝啬,总会豪掷千金,带着兄弟胡吃海喝,或是领着他们大摇大摆去逛窑子寻求刺激。
这个时候,他的心头总会升起一丝满足的自得。
不过,袁五号比谁都明白,比起躲避巡捕房缉捕时的无助,月黑风高夜明抢暗偷时的惶恐,跟同伴们与其他流氓恶棍火拼血战时的恐惧,饥饿难耐时的无奈,自己独自面对温卓然嗔怨的眼神时的失落,这点小风光实在微不足道,算不得什么。
当那些衣冠冠楚楚的上流人物,满身飘香的富贵女人用鄙视或是戒备的眼神打量他时,他总会感到愤怒和屈辱,而且在心里暗暗发誓:
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体面风光地把这群不劳而获的衣冠禽兽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