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历史格局的形成,与***、杜猛和卓森蝉的智慧和手段无关,其中起撬动作用的,其实是水手和军丁间的就业竞争加剧。以维护水手利益为宗旨的行帮组织,本身就是漕运制度的天然死敌。
伴随漕运逐渐衰落,水手行帮组织间的矛盾也在这时突显出来。当这一矛盾演变成你死我活的竞争并达到一定规模时,以行帮为基础的帮会,就转而向其他行业发展了。这样,新的帮会模式也就应运而生了。
到了岳啸天时代,以铁霖漕帮为基的龙虎门,已经完全脱离河道,变成了垄断城市地下市场的吞金怪兽。
这些黑帮之所以以水陆交通极其便利的滨海作为基地,是因为这里拥有生存的许多真空领域。说起来,这是由当时的社会矛盾造成的。
我们都知道,早期靠水吃水的帮会依托漕运而生,将漕运看着自己的私利空间而加以维护,其争斗仅仅局限于索添工价、抗拒查私、投机取巧等狭隘的范围。
但随着谋利的方向由水上转移到陆地上,原先以游民为基础的帮会,自然就会随着走私经商活动与帮会间的争斗而滋生好逸恶劳、投机取巧、恃强凌弱等流氓恶习。而帮会本身,则开始转化为以黑吃黑的流氓集团。
当兴盛了千年的漕运遭到冷落的时候,大清帝国正在走向最后的没落。值得一说的是,黄河发生洪灾,大运河改道,在河道上威风了数百年的漕帮便傻了眼。
扯下高高飘扬的帮旗,砍断粗大的桅杆,茫然四顾的帮众不能运物贩私了,那他们又能干些什么呢?这场重塑历史的大变局,对于靠漕运吃饭的龙虎门、袍哥会和漕帮来说,无疑是场难以逆转的大灾难。
看着自己打拼的江湖即将土崩瓦解,看着跟着自己打拼的兄弟即将失去饭碗,龙虎门、袍哥会和漕帮那些曾经威风八面的大佬,不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何去何从。别说他们不愿看到自己的帮会解体,就是吃上饭的那些帮众,也不愿看到自己赖以生存的帮会被这千年不遇的大变局摧毁。
历史总是由勇者创写。当大家都茫然无措时,时局把三个人推到历史的浪尖上。他们不但把奄奄一息的帮会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还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破开危局迷雾,开创了刀尖上舔血,虎口里夺食的新道路。
说起这事,还得说说另一件事,那就是官府准许漕运水手夹带私货。当初若非水手们与北方那些盐枭沆瀣一气,串通抱团对付官府查私,也就不会有以恶制恶、以黑吃黑的黑帮出现。
这一黑帮的典型代表,就是龙虎门的岳海东,袍哥会的张中寒,漕帮的贺文广。他们之所以能在大变局的关键时刻逆势而上,是因为他们拥有常人不及的智慧和手段。
——岳海东,祖居河北,出身贫寒,十多岁就游食四方,广交朋友。他身材魁梧,武艺超群,刀枪棍棒无所不精。因力大如牛,性子又犟,经常以寡敌众而少败绩,故得浑名岳蛮牛。他二十岁上率众大闹法场,被官府捉拿并发配去西北边陲,中途成功逃脱后潜入江湖,后靠手段聚起游民贩卖私盐,遂成一代大盐枭。其后加入龙虎门,广收门徒,最盛时多达数万人。
——张中寒,祖籍东北铁岭,正宗满族血统,个子长得矮小,但心机深诈,犹喜结交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物,以智计著称于世。十七岁加入袍哥会,到三十岁时便成了袍哥会的龙头老大。袍哥会能迅速起死回生,他功不可没。
——贺文广,滨海近效土著,脾气暴烈,打架不计生死,是典型的亡命徒。他接手漕帮时,兄弟不足千数,能活动的地盘仅限于一些偏僻的水域。他当了帮主后,仅用两年时间,便用拳头打出了一片广阔的领域,不但控制了滨海下滩头的码头、车站、店铺、茶馆、青楼等,而且将漕帮的旗帜插在了河西浦的土地上。
可以说,没有这三个人,就不会有后来横行滨海的龙虎门、袍哥会和漕帮。而其后继者,亦非凡人,他们,就是即将与大家见面的岳啸天、钱家生和万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