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还是现实,老阿爸一直很迷茫。是人间还是那个地方,他也是混混沌沌得一阵阵感到费解。老夫妻经常相互扶持着,坐在星空下,仰望着满天的繁星,他们在对天发着问,也在迷迷茫茫地自问:
“桑吉,你们究竟在哪里?”
两位老人虽然生活已是无忧,但心里的结一直没有打开。特别是老阿爸,他想得就更多些:看来桑吉和他的哥哥们没在一起,他的哥哥们如果也成了神,他们也一定会回来看我们二老的。那他们哥俩怎么样了?他们还在人间吗?老阿爸的脑海里,时常会出现那位老哥临终时的影子,那位老哥临终所说的:豺狼,恶人的一些话,更是频频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经常遥望着天空,想从老天那里得道一些启示。可不论他怎么想,他也解不开心中的这个结。
两位老人更多的是相互看着,无奈地叹着气,思念,成了他们晚年的一大缺憾。
“如果,有个儿子在我们身边该多好,有个孙子也行啊,那我们就满足了。”老阿妈常常这样叨念着。
“桑吉,阿妈想你,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就是坐在树荫下,老阿妈看着牛、羊,也在无奈地自言自语。
“他阿爸,桑吉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老阿妈的要求并不高,只是想看看孩子们。
“他们都很忙,会回来的,说不定他们正在路上呐。”老阿爸很是无奈,他除了胡乱地敷衍着老伴几句,也确实是无能为力。
时间一天天过去,老两口的头发都已经全白了,他们每天在牛、羊的陪伴下,听着雅鲁藏布江的流水声,寂寞地度着日子。
“阿爸!阿妈!”
阿爸和阿妈像做梦一样,好像又听到了桑吉的声音,这声音是那样的清晰。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桑吉与碧珠就已经来到他们的面前了。
“阿爸、阿妈,您们还好吧。”碧珠搀扶着阿妈问道。
“这是?”老阿妈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桑吉身边的两个孩子,也没顾得回答媳妇的问候,就直接指着孩子问道。
桑吉微笑着看着阿妈,他轻轻地推着孩子,让两个孩子离阿妈再近一些。
“这一定是你们的孩子吧,来,过来,让阿乙(奶奶)看看。”也没等碧珠回答,老阿妈就急忙和孩子们打着招呼,说起话来了。
“阿爸、阿妈,这是我们的一对双胞胎儿女。快,快过去,告诉你们的阿尼(爷爷)和阿乙(奶奶)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桑吉在催促着两个孩子。
面对还很陌生的两位老人,孩子们有些胆怯,他们都在看着自己的母亲。
“没关系,这就是我常和你们说的爷爷和奶奶。”碧珠慈爱地解释着。
“我叫央宗,他是我哥哥,他叫罗布。”
“好孩子,很勇敢。”桑吉称赞着女儿。他又低下头来看着儿子,鼓励着他说道:
“你呢,你也和你的阿尼、阿乙说说。”
“我叫罗布,今年八岁,央宗是我的妹妹。”
“呦,我们的罗布也很勇敢,像个哥哥样。”碧珠夸奖着自己的孩子。
“多好的孩子呀,嗯!……”老阿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眯着眼睛仔细地端详着他们,点着头在夸奖着孩子们。
“你们这回可要多住几天,不要再急着走了。”阿爸在和桑吉商量着。
“我们是要住上两天,这回,您老就放心吧。”
阿妈一听桑吉他们能在家里住上几天,高兴的她,忙忙这儿又忙忙那儿,乐得一直合不拢嘴。
“罗布,央宗,走!阿尼带你们玩去,让你们也看看我们的牛和羊。等你们长大了,也回到这里来,陪老阿尼放牧牛、羊好不好?”老阿爸的话还没说完,小兄妹俩跑跑颠颠,早就跑到阿尼的前面去了。阿尼笑了笑,紧跟在他们的后边,在追着两个小兄妹。
阿妈高兴得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好了,她要到火塘边去烧奶茶,可没走到地方,又把身子转了回来,又在招呼着桑吉,让桑吉给孩子们宰羊去。
“阿妈,您就别忙活了,这些活计就交给我吧。”碧珠说着,忙扶着阿妈坐在了垫子上,又去给阿妈端奶茶。这会儿的老阿妈怎么能待得住?没等碧珠走到火塘边上,她就已经站了起来,向她摆着手,忙说:
“不用,不用。”
碧珠见阿妈这高兴的样子,也就不再拗着她了,只是一直在陪着阿妈,不离阿妈的左右。这会儿的老阿妈,一扫了往日的老态,挺着个腰身,好像一下子又年轻了许多。她在和碧珠一起忙着,为一家老小准备着吃食。
桑吉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忙帮阿爸修剪羊毛、清理围栏,老阿爸也是紧跟在他的身边,在给他打着下手。
“桑吉,我和你们的阿妈都想知道,你的哥哥们究竟在哪里?他们没和你们在一起是吧。”老阿爸看着桑吉,试探着问着。他终于把多年来压在心里话,忍不住地说了出来。
“阿爸。”桑吉看着阿爸,上前搀扶着他,一起坐在了一段倒下的枯木上。
老阿爸忐忑地看着桑吉,心里七上八下。他感到俩个大些的儿子一定是有什么事,不然,桑吉不会这么不直接回答他。
“阿爸,大哥很好,只是现在的大哥要比离开家的时候,脸上多了些皱纹,他长得越发像您了。”
有了大儿子的消息,老阿爸的脸上有了笑容。